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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风铃声里回神的,抬眼就看见一个颀长身影推门而入。他眉眼沉寂,似乎带着倦意,微微侧身躲避晃动的风铃。而风铃不会看人眼色,还是随着风的走向擦过他额角,碰出清脆的低鸣。书架挡住大部分视野,他的身影一晃而过,很快就看不见。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宁树。

我戴上鸭舌帽,把餐具轻轻推到小桌对面,然后坐过去,换到背对门口和书架的位置。不怕被察觉,他畏寒,而我在风口,不可能遇见的。

上班高峰,咖啡厅内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来来去去,然而也只维持了一阵而已。我故意吃得很慢,咖啡彻底冷了,口感又苦了几个度,简直不是人喝的东西。当我放下银匙,除了咖啡机和空调排风口的嗡鸣,室内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

时针指向九点,到了大人们上班的时间,我猜店里已经没有人了,便将椅子后撤,准备离开,却被人掐住后颈制止了动作。见我没反抗,那只冰凉的手随即前移,轻柔地蒙住我的眼。

寡淡的冷香盈满鼻尖,来人腕间的袖扣划过我的脸,那样的质感,大概是某种宝石。

“我听他们说你来了。”他空余的手捏住我下巴,低缓地问:“来了又走,是不想见到我吗?”

我连自己的心跳也快听不到了,却能感受到他贴在我眉骨处,内腕微弱的脉搏。

“那就不见。”他见我不作声,通情达理地说。

我睁着眼睛,能透过他微张的指缝,看见窗外绿树摇曳,大概是起风了,斑驳的光铺了一地,几乎迷了我的眼。

“你的航班……”

“赶我?”他轻声笑,微凉的鼻息自我左侧传来,覆了一层薄茧的指尖向上划动,轻轻掰过我的脸。

“真是长大了,”他喟叹道:“既然装可怜不管用……”

等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躲了。

雪松的凉意落在我唇间,如初雪般圣洁。

他吻了我。

——为什么?

他掐住我下颚,舔开我唇缝。

——这个吻算什么?

我想问,可他察觉我挣扎的意图,蓦地用力扣住我后首,迫使我高高仰起头。微凉的舌尖缠住我,很快就热起来,舌尖的热意如同燎原之火迅速在我口腔内恣意蔓延,几乎烧进我喉咙深处,干涸滚烫,把我的理智烧得灰飞烟灭,把我烧成一个无言以对的哑巴。

他掌心下滑,缓慢摩挲我那截向后弯折的脖颈,意识偶尔清醒的某个瞬间,我甚至觉得他想掐死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手松开了,他的唇舌随之退走,只余湿热的吐息仍萦绕着我,那热度并不灼人,仿佛带着缠绵悱恻的意味,却令我几欲窒息,比梦境还晕眩。我手心一凉,被他塞进什么东西。

“生日快乐。”

他又凑过来,亲了亲我唇角,覆在我眼前的手掌移开。

我手一颤……原来是生日礼物,我差点儿没记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在心里嘲笑自己:不然呢,你在期待什么?吻别吗?——当然不是情人分别时的那一种,而是类似于上断头台前吃的那顿好饭。

我慢半拍地回头,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背影,撞开风铃,在清越声里阔步而去。他就这样毫无遮挡地行走在烈日下,发丝几乎与金色的日光融为一体,弯腰进入久候路旁的一辆车内,司机躬身为他关上车门,随即驾车离开。

他步履果决从容,从始至终没往这边看一眼,正如他承诺过的那样——我不挽留,他不回头。

他又不记得带伞,我不着边际地想:这怎么行,万一过敏了怎么办?

又很快反应过来:哦,好像……已经和我无关了。

掌心躺着的是一根银白耳链,入手坚硬,寒凉如冰,是他早年常戴的那一条。

我忽然想起第二次见到他时的场景,幽暗深邃的长廊尽头,向内拉开的门,倾泻一地的暖光,和逆光而立的少年。

皮鞋后跟轻轻落地,他居高临下站定了,左耳有银光折射,破碎的梦境一样闪过我的眼。

他轻轻一挑眉:“哟,殿下。”

只是再没有人会这样叫我了。

这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宁树真的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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