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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我,偏科偏得一天一地,由于程度夸张,还曾被误会成是故意的,收获许多来自物理老师“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的怨念。更别提自打上了高中以来,作业就多得写不完,我不得不挑灯夜战,第二天就被杨一淳抄了去,就这,我还经常考不过这个不劳而获的货,我心里苦得简直无法言说。

我没憋住,真情流露出一句粗口:“我靠,那以后不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没天理了,年纪前二十说他要学体育,还一个年纪前五在那儿全力备战艺考,让我这个成绩飘忽不定的半吊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忽然发现,到了这个年纪,好像所有人都开始对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有相对清晰的认识,先是米三顾,再是西柚,现在是杨一淳,最后只剩下我。

我随口提了一句,杨一淳显然没能理解这种无措,抓了抓头发,问我:“你不是喜欢物理么?”

我喜欢物理吗?喜欢的,早几年也曾像米三顾那样将其作为梦想,不管不顾地追逐。然而最初的好奇过去,经历了数次碰壁之后,渐渐就没了那种热情,比起梦想这样令人心潮翻涌的定位,现在的它更像是一个爱好,可以作为消遣,却无法成为职业。

当人们和我谈及未来,笔绘山河,我却连一个模糊的轮廓也无法描摹。

这令我惶惑。

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不,也不是完全没有设想过未来,只是那些设想都与某个人有关。

他在时,没有我不敢翻越的高山,没有我不敢跋涉的阔海,没有我不敢实现的梦,没有我不敢打开的门。我可以成为任何一种人,拥有随意哪种人生,只要我向他张开手。

宁树像是……我的底气,是神明,是拂过山岗的晚风,是停在我肩上的萤火虫,迷途不能使我退却,长夜不能拘囿我,不畏雾霭的遮掩。

橘子汽水见了底,吸管吸空的声音猝然中断我跑远的思绪——真是可笑,时至今日,我却还在想这些东西。

我和杨一淳并排趴在窗沿,看院里的萨摩耶哈哧哈哧扑蝴蝶。他忽然转过脸看我:“种树。”

“嗯?”

“你又在发呆么?”他手伸过来,摸摸我的脸,指尖还带着冰汽水的凉意,像极了某个人。“你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有点担心你……哎,其实吧,我不学体育也可以,我们两个还能做个伴……”

我轻声呵斥:“别瞎说。”

“嗯嗯不说。”他手掌贴着我侧脸,片刻后小声叹气:“你总是有很多秘密,从小就是。”

“我只是在想事情。”我捏了捏他的手指。

“是什么?”

“你知道蜉蝣么。”

“蜉蝣?‘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那个蜉蝣?”

“嗯,是一种虫子,双翼透明,有长长的尾羽——”空调房里,他的手心干燥凉爽,轻轻蹭着我的脸。我觉得惬意,居然有点困了。“很漂亮的。”

他拧着眉,不得其解的模样。“想这干嘛?”

因为它们是——

“朝生暮死。”

我眯着眼,在午后的日光里昏昏欲睡了。“……不觉得羡慕吗?”

哀痛与欢愉都只有一瞬光景,那样仓促又仓促的一生,匆忙得没时间抱怨,没空闲怀恋,七情六欲惊鸿一掠,来不及在心里掀起波澜,就散如云烟。

爱也好,恨也罢,也就都谈不上什么刻骨铭心了,该有多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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