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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我几乎可以想象他的脸，必然是紧咬着烟，一脸倔强。

时近傍晚，出门时天光还敞亮，然而不过片刻光景，就布起了阴云。

刚走出地铁站，雨就落了下来，我撑开伞，不得不感叹一句李女士果然有先见之明。跟着手机导航向前走，我依稀觉得这一带有点眼熟，直到看见马路对面等待斑马线外长衣长裤的女孩，我才想起来西柚家好像就在附近不远处。

西柚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她站在雨幕里，长发湿透，狼狈地贴在脸侧肩头，整个人显得愈发消瘦。从旁经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可她面容平静，像座海上的孤岛那样无动于衷。

“西柚！”

我没来由地感到了心慌，隔着宽阔的街道大声喊她的名字，却被雨声脚步声汽笛声冲刷又覆盖。红灯转绿还有三十秒，我等不及，手忙脚乱给她打电话。我眼看着她从口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像是愣住了，就那么盯着屏幕，不接通也不挂断。

我被她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弄得心乱如麻。

逆着人潮向前，连说三声“借过”，我举着手机，正准备闯红灯过去，西柚却忽然动了。她挂断电话，随手拦了一辆的士，等我跑过去，被车轮卷起的积水溅了一身，出租车已经开远。

再打过去，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就在这时，佘茗发信息来，说他一出门就碰上那帮体育生，计划提前，让我赶紧过去。我两头兼顾不得，只好给杨一淳去了个电话，报了地址和车牌号，让他马上去找西柚。

等我赶到工业园时，天已经黑透了，灯光晦暗大门外不见佘茗的身影，可我们约好在这儿碰头的，我不认为这会是他对我恶作剧，于是就只剩一种可能性——计划出现了意外。

我打开照明蹲下，泥泞的地上脚印凌乱，其中还有拖拽的痕迹，无声昭示着佘茗此时的状态多半不容乐观。我顾不上别的，边走边喊他的名字，可别说回应，这里除了我的声音，一点别的动静也没有。我顿时急了，十分后悔自己没拦着他来找死。

他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向我保证按他的计划来绝不会出一点岔子，我听出他话里的哀求，一时心软，居然还信了他鬼话！

我不敢再拖，就准备报警了，忽然看见斜前方的烂尾楼里走出来一个高挑人影，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走动时带着零星的响，细听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而佘茗兜里就常年揣着游戏币，身子一晃一哗啦，我还开过他玩笑，叫他小叮当。

“我靠，”我说不上这一刻是什么心情，赶忙狂奔过去：“佘茗！”

跑近了些才发现这人比佘茗要高出不少，穿一身黑，戴鸭舌帽，即使是行走在昏暗无光的废墟里，仍旧散发出极强的气场。

“你……”我跑到他跟前的时候都傻眼了：“闻伍？”

闻伍看见是我，本就阴沉的脸色立时更差。“你怎么也……你们到底在胡闹什么？”

我手机的照明灯还开着，此时正好冲着他怀里打横抱着的东西，看清那是什么，我手一颤，手机掉在地上。

——那是昏迷的佘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