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2 / 2）

颜穆偏头躲开，与她拉开了些距离，嗔道：“嘴贫。”

上前挑了串裁剪精巧的淡色藤花子，随手往顾令仪头上一插，又后退几步瞧了瞧，微微摇头，不满道：“顾令仪，你这脸配不上我挑的花儿。”

顾令仪无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花，拿了下来，欣赏着手里的藤花子随口附和道：“嗯，穆穆说的是。”言罢，多给了小童几文钱，便拉着颜穆走了。

春分，于书生士子老先生们，正是踏春饮酒，吟诗赏景的好时光，书塾里的先生们有意停了授课，顺便放这群猴崽子们出去疯玩一日。因此，顺着河堤一路走来，孩童们的吵闹声不绝于耳，这个嚷着风筝缠住了，那个哭着谁又剪错了线，乱成一片。

往河堤深处又走了一段，颜穆四处瞧了瞧，见人少，便停下步子，抿了抿唇，冷眼看着她，问道：“你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

顾令仪直勾勾的回望着颜穆，眉眼带笑：“不是说了吗，春分之日，望美人舍身相陪。”

“顾令仪，你上个月来信说，你阿娘已为你寻了夫婿。”

“嗯”

“那……你们见过了吗？”颜穆垂下眸子望着地面，眉头皱了下。

“嗯”

“那……你……”颜穆呼吸不稳，缓了缓，像是再没什么可问的了，抿唇一笑，道：“恭喜。”

颜穆抬头，见顾令仪依旧如先前那般看着自己，见她面上无悲无喜，见她嘴唇一开一合：“你怎么不问问，我与他的婚期呢？”

颜穆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怒瞪着顾令仪，低吼的声音有些微抖：“顾令仪！你不要太过分！我告诉你！这一趟，我根本就不想来！”

说完，眼眶都红了，气得狠了，身子微微有些颤抖。顾令仪叹了口气，轻轻将人揽过来，等颜穆平静下来，才继续低声道：“颜穆，你怎么总是不信我呢。自我十四岁那年遇见你，至今已有五六年了，被你迷的七荤八素，可曾有一时一日消减过半分？”

颜穆被顾令仪环抱着，头埋在她胸前，看不清表情，闷声道：“那……你同你家里讲了？”

“嗯”

“你爹娘和哥哥……”

“在祠堂里待了几日，那日我娘来同我谈了谈，隔日我便溜了，临出门还同我哥打了一架……”

顾令仪说着说着，只觉得胸前一片温热，颜穆身子抖得厉害，竟是哭了。

顾令仪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不哭了，当心哭花了妆。穆穆今日的妆容如此漂亮，我可舍不得。”

颜穆用力抓了一把顾令仪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弱得几不可闻：“顾令仪，我怕，我怕害了你。”

顾令仪手上一顿，很快又恢复了动作，看着天上的纸鸢，眉眼弯弯，唇边带笑，道：“又说胡话。起风了，回家吧。我想吃青团了。”

“嗯”

仲春初四日，春色正中分。申时末，春风起，纸鸢满天，嫩柳随风，绿阴堤上谁家美人，头戴簪花，执子归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