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晚(2 / 2)
合庆终于将心底的疑惑全盘拖出,道:“你是怕我,将那些事告诉皇兄。”
宇文祥神色沉重起来,他不想承认,他做这一切的目的确实是有这层顾虑。
合庆见他似是默认,声音却转而温和:“你有心结。我都明白,”她抬手覆盖上他的手,道:“但是我可以陪你...以前,是你陪着我。如今,换我来开导你,等你,直到你放下一切。”
宇文祥这些日在府中时而焦躁时而孤寂,他虽然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可是在他翻看兵书的时候,总是回想起她的面容,然后便挥之不去。
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头和放下,可是,他已经答应了邵珩,又如何轻易脱身呢。
天下,他不想要;可是他还是要负了她了,到最后,自己究竟能得到什么?而这一切,值得吗?
合庆看他眉目沉沉,仿佛在深思,知道他有一丝丝的动摇,急忙又道:“只要我和你在一起,皇兄不会把我们如何的...更何况,”她顿了顿,“我还有那幅画在手中。他还需要我。”
“和我一起去西凉,可以吗。”
宇文祥还在怔忡间,突然唇上一暖,是合庆主动亲吻他。她轻轻舔了舔他干涸的嘴唇,滋润着他长久以来的寂寞与愁苦,然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投入他怀中,反反复复浅尝辄止。她半睁开眼,和他对视一眼,随即闭上,用这样尚未完全成熟的吻,在他的唇边辗转。她几乎用一种特有的缠绵与温柔,挽留他的千丝万缕。
平日里性子淡然的她,突然这样主动,又带着这样挑逗的意味地亲吻着自己,宇文祥一时有些意乱迷情了,浑身每一处无不泛起一阵轻轻的颤栗,每一根汗毛都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冶艳而竖起,一团火在他胸口渐渐燃烧起来。
他环上她的腰,猛地拉她近身,将她往自己怀里按紧。在他终于感受到她柔然的身体贴合在自己的胸怀中的时候,他因为太过想念,而发出沉沉地一声叹息。
宇文祥搂住她的头,试图施加一个更强烈的吻,合庆却突然制止了,气喘微微,一起一伏,她冷静地看他,道:“答应我。你先答应我。”
他看她片刻,随即用嘴唇拨开她的手,再次攻城略地。
合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生生将他的胸膛按住,又说了一遍:“你会停止那些的,对么?”
秋末的冷风刮了进来,公主府还未换好过冬的厚窗纸和木板,那凉风一涌入,却瞬间将宇文祥灌得清醒:
原来,她这样的“投怀送抱”和“劝慰”,是有条件的。
若是自己不答应,她又是如何的模样?
宇文祥猛地推开她,站了起来,神色微怒,却又带着几分苦意看她:“看来,并非我要困住你。而是,你想故意把我困在你的温柔乡,让我忘却一切罢......”
他不待合庆说什么,正要拂袖而出,却和匆忙进来的崔内侍撞了个满怀。
崔内侍警惕地看了眼宇文祥,又对合庆低声道:“殿下,奴婢急报。”
合庆道:“何事匆忙?”
崔内侍犹犹豫豫,仿佛很是防着宇文祥,似是不便开口,因此迟迟不语。
合庆却道:“眼下还有什么事更紧迫呢。崔内侍,讲吧,驸马不是外人。”
崔内侍等待片刻,见合庆未让宇文祥离去,终于将扫尘一甩,沉声道:“滇南王,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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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庆听到这二字的时候,脑中轰然一响。
她生在和平的时代,没有经历过反叛与战乱,不沾染过半分鲜血。虽然她从史书中,明白了王朝的建立必定要流血牺牲,然而此时,她听闻这一句话的时候,仍然不敢相信。
反了?
这意味着什么,是朝政颠簸,是战乱牺牲,是流离失所。
她脑中开始想象一切与死亡有关的场景,而崔内侍见她神色慌乱,赶忙道:“殿下莫急,滇南本就是太、祖当年远赴南边打下的地盘。那滇南王再如何造反,也是难以入京的。”
“那,那现在如何?”
“听闻皇上已经急令江南道的千骑兵马向西而去了。”
合庆缓缓松下气息:“江南王是朝中元老,信得过的。此次,是派谁而去?是他的仲子?”
“这就不知了。”
一旁的宇文祥听了这些谈话,却是波澜不惊。因为他知道,这一切,不过他们几个演的一场戏罢了。
滇南王率先反叛,因为离京城远些,必然不会太过引起赵煜的慌乱,此时江南王的仲子请命平叛,眼见可以得到赵煜的信任,其实,不过是得了个机会,和滇南王碰头罢了。
江南王虽然是元老,但到底是廉颇老矣,不再是老骥伏枥。而他的仲子,确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明白赵煜削藩的意思,自然要求得自保。
只是,宇文祥唯一没想到滇南王这样沉不住气,率先行动,引得邵珩的一切计划必须提前。
合庆此时才注意到宇文祥模样,心中狐疑起来,盯着他的面孔许久,转而悲情一笑:“这些,和你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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