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与共(2 / 2)
合庆许是脑袋被晃得像个鸡蛋清,也没拒绝。由着宇文祥的力道就就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重量一下子卸出去,倒是感觉好多了。他的肩膀宽阔有力,给自己的脑袋提供了一个稳不可摧的支点,任凭车马颠簸,她靠着心里莫名也觉得踏实。
她不露声色地偷偷抬眼看他,见他依旧坐得端正,目视前方,一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样子。她心里头好奇,仰脸问道:“我听闻世家贵族的男子,会有填房丫头……那你以前……”
话音刚落,宇文祥的视线就直接俯落下来,合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青天白日下问了怎样暗示意味的话,脸上腾地红了起来,将那脑袋往他怀里低得更深。
宇文祥手指不经意地缠绕上她垂下的青丝,嘴角轻轻扬起,倒是颇为坦然:“初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此生势必要尚公主。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等,等到有机会,有实力,足够能在皇上面前提起出来。”
她复又扬起脸,道:“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宇文祥低头看她,见她面若晚桃,神色似嗔,又有几分紧张和不安,忍不住朗然笑出声,抬起手轻轻刮了一下她鼻子,低声附在她耳边道:“臣一直给公主守身如玉……”
“好了好了谁要听这些混话了!” 合庆倏地起身推开他,强行忍着笑意闹起来性子。
二人正闹着,马车却停下来了,外头一声道:“爷,到了。”
宇文祥道了一声好,亲自掀开帘子扶着合庆下车。
合庆刚站稳,立马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
平原无垠,阡陌交错,碧空之下是广袤的土地,而土地的远方连接着荡漾的洛河。
宇文祥迎风负手,走在她身边:“洛阳的东南郊外,有农耕百户,再往外更多。入了夏的时候,麦穗荡漾,更好看。”
合庆步伐跟着他,手搭凉棚向远处看去,只见此时一颗颗绿色的矮苗耷拉着脑袋,土地上隐隐约约有着破碎的痕迹。
宇文祥皱眉,与她并肩在田垄上走着,见不远处有一农户坐在地上,颓然垂着脑袋,盯着干涸的土地发呆。
合庆听见宇文祥叹了口气,却没有驻足,只是继续走着。她道:“不去帮帮他么。”
宇文祥轻呵一声:“春旱就是如此,谁能帮呢。” 他低头抓了一把土地,揉搓几下,发现的确是干燥得不像话,起身拍拍手:“且不说减免粮税了,我担心今年还有更严重的事情。”
“什么意思。”
宇文祥道:“怕是连往年的都不如了。到时候,也许要请求京城开仓赈灾了。”
“王爷!”
宇文祥听见身后一声唤,转头看过去,见有人朝自己跑来,定睛一看竟是刚才那田间上的人那人,他机警起来,又见那人手无寸铁,悄悄做了个让暗卫不要现身的手势。
“王爷?是您吗?”
宇文祥疑惑道:“您是?”
“我是东郊的田户李木啊。去年您和老王爷带着屯田令到这边来,我就在旁边呢。”
宇文祥点点头,“确有此事。”
那人看了眼合庆,疑惑道:“这位是?”
宇文祥抬手将合庆挡在身后,客气道:“这是我远方的堂弟,今日带他出来转转。”
那人行了个礼,又对宇文祥道:“今年是不行了呀,到现在半点雨星子都没有,河道的水根本不顶用。”他摇了摇头,“王爷,这如何是好啊。”
宇文祥安慰道:“老先生莫要焦急,总会有办法的。”
“您听说了吗?庐州那头好像有了疫病了啊”
宇文祥心里一沉:“疫病?您这话是听谁说的?”
“庐州那边的一小村子,不知怎么的传上了疫病,又赶上春旱,颗粒无收的。能跑的都跑了……”
合庆躲在宇文祥身后,听着他们二人说这此事,虽然不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但却隐隐感到一种山雨欲来之势。
宇文祥多问了那人几句就将他打发走了,他转过身子来,忧心忡忡。合庆见他脸色阴沉,略有担心,不禁轻挽住他的胳膊,安慰道:“你别担心…我回去马上给皇兄写信,说明此事。”
宇文祥明白了她的好意,朝她舒心一笑,似是心底得到了慰藉。
他扶着她在田垄上继续缓缓前行,风和日丽,春机盎然。可是,他心底知道,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次宁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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