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萝归主（2 / 2）

思及此，姜酥心头有些发紧。

毕竟，这一切跟她不无关系。

——

接近山巅之处，是被刨出的巨大石洞，隐约能窥见洞穴深处传来的幽幽红光。

海尾在洞口一侧站定，回过头来：“公主，请。”

姜酥的目光紧盯着他，问：“大哥果真在里面？”

海尾：“是。”

闻言，姜酥道：“好。”

再不说什么，抬脚踏入。

洞中迷雾更甚，能见度很低，姜酥重生以后，五感其实并不怎么好，特别是视觉上，好在如今有小星星的能力加持，补足了这项缺陷。

山洞挖得很深，走道又长又窄，行走其中仿佛身处一截封闭的管道中，越往里深入，令人窒闷的死气便越发浓厚。

距离洞腹还有一段距离，因为脚下不平，姜酥身体歪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扶住身侧石壁。

这一手伸出去，触及的却不是冰冷坚硬的石壁，而是柔韧顺滑的，表面带着薄薄一层绒毛，在她手按上去的瞬间，发出‘吱’一声，在她的手下微微蠕动。

姜酥头发一麻，将手挪开，就见石壁上悄无声息地睁开了两只眼睛，绿豆大小，正幽幽注视着她，迸发着赤红的亮芒。

紧接着，更多的红瞳在石壁上睁开，通道两侧，甚至头顶上方，密密麻麻一片，无声的注视。

姜酥哑然。

这是——血蝠！

它们单薄的身体紧紧依附在石壁上，不睁眼时，无声无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姜酥被恶心到了，移开目光，压下心头那股不适，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出了通道抵达空旷的洞腹，姜酥一眼便被立于正前方稍高一阶平地上的身影所吸引。

那人着一身金线镶边的玄色长袍，如墨的长发束起，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个身形，她很熟悉。

“大哥！”

姜酥面上浮现欣喜笑意，抬脚便想朝他走过去。

孰料，才刚迈出一步，脚下传来‘喀嚓’一声脆响。

姜酥下意识顿住脚步，低头一看，唇边笑意霎时僵住了。

她踩到的是……人的指骨……

脚边便是一副骨架，血肉没了，生前衣物还套在身上，勾勒出衣下骨架的凹陷起伏。

姜酥一愣，游目扫去，这才发现洞中尸骨远不止这一具，不远处就有一具尚未完全化骨的，旁边停留一只浑身漆黑的秃鹰，正旁若无人地低头啄食尸体上的血肉，一下又一下，发出几不可闻的‘笃笃’声。

浓郁的血腥味这才随着死气涌入她的口鼻之中，姜酥几乎瞬间便召出了惊萝。

炫目的雷鞭迅疾蹿去，缠住秃鹰的脖子，伴随秃鹰一声惨叫，它的头颅飞出，身体倒在地上。

姜酥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音，你令我感到失望。”

前方背立的人已经转过身来，姜酥诧异抬眸，与其四目相对。

龙焱俊美的脸上是寒玉般的冰冷，看向她的目光更显陌生。

姜酥早前的欣喜被一刷而净，双眉狠狠皱起，下意识发问：“大哥，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尸骨？”

龙焱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凉声道：“你问询我的下落，便是为了到此质问我？”

“我不是！”姜酥追问：“我只是想知道，这些人是因何而死？”

她知道龙焱能够吞噬死灵来修习，所谓死灵，是人死后残留于身体里的最后一缕魂魄。

但这一灵只有在死后不久才会留存，时间一长就会离体轮回往生。

这里这么多的尸骨，她不信全是偶然。

姜酥一眼扫去，整个洞中地面几乎被大大小小的尸骸铺满，这一幕看得她心生骇然。

龙焱面无表情地抬眸，双唇动了动，吐出六个字来。

他说：“自是因我而死。”

刹那间，姜酥心口仿佛被一把大锤砸中，闷痛感与窒息感并重，迎面扑来，让她眼前有些发黑。

姜酥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活人为祭？

这些人死在这里，会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龙焱低声嚼着这几个字，忽地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扬了扬，道：“东海因何被灭族，我父君因谁而死，你还记得吗？”

龙焱道：“因你而死的人，比之这儿，你又觉得如何？拂——音——”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