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啊……泉泉泉，泉叔。”没来由的，看着他的笑容，应尽欢狠狠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坐直了身子，要笑不笑地和那男人打着招呼。

“咋还结巴了，难得，这么多年没见，没把我忘了。”陆泉伸过手臂绕过季似锦弹了下应尽欢的脑门。

季家和陆家是祖上**代世交，陆家三代出军届将领，和季家一样，个个是人中龙凤，而陆泉，是陆家新一代在军方培养的接班人之一，从小和季似锦一起长大，也算是把应尽欢带大的众多叔叔中的其中一个。与季家交好的同一派别不止陆家，还有源家，薄家，方家，越家……，应尽欢也有耳闻。应尽欢从小软萌乖巧，粉雕玉饰的小娃娃在几家朋友圈内非常得宠，但要说童年里有什么是他怕的，那就只有陆泉了。

“这么说，您……”应尽欢和柏山青交换了一个眼神，颤颤地看了眼陆泉，又看了看自家四叔，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薄一笑的脸上。

火锅材料已经上齐，薄一笑正欢天喜地用公筷下着肉食。丝毫没有注意到应尽欢投来的恶狠狠的目光。

柏山青实在看不过眼，用胳膊肘轻捅了下薄一笑。

“啊？”薄一笑嘴里叼着块羊肉猛地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应尽欢眨了眨眼睛。

“……”

“哦！嘿嘿。”可能是应尽欢的目光太过摄人，薄一笑勉强反应过来，傻笑了一声。

“要是按辈分的话，caesar，你可能得叫我一声叔叔！”

应尽欢深吸了口气，狠狠地瞪了眼装傻吃火锅的季似锦。

“薄叔叔。”这三个字是咬着后槽牙叫的，原本是恶狠狠剑拔弩张的气氛，可惜薄一笑欢快地吃着涮羊肉愣是没反应过来，他摇头摆手打住了应尽欢。

“别叫叔啊caesar！把我叫老了，我不像他俩，我小一岁，小一岁！”说着还抽空腾出手指比了个一。

“嗯，我可谢谢你了！”

应尽欢突然觉得他对季似锦的了解，还真的是少之又少。分别的这五年，他交到什么样的朋友他不但不知道，而且他好像对季似锦圈子里关系相近的玩伴忘得七七八八。

“不怪你不记得一笑，他和他姐姐很早就出国了。”看出了应尽欢的落寞，季似锦贴心地安抚了一下小孩。

应尽欢扬起头笑了笑，其实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和季似锦有关的，只要不是那种关系，其他的什么都好，他其实不会有那么大的兴趣管的那么宽。

吃火锅就要慢慢地吃，季似锦没多大胃口，和陆泉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薄一笑欢快地和柏山青讨论什么品种的羊肉好吃。

“你们的电影准备怎么样了？”季似锦看向应尽欢。

“挺好啊，这不都签了合同，正在筹备期，打算年后开机。”一听到提电影，薄一笑就来了兴趣，忙接过话头道。

“发布会需要我来吗？”

“别别别，四哥，你来了那就不止上娱乐版面的头条了，那可能得上，经济版面，社会版面，政治版面，军……”

“你多吃点。”陆泉眼明心亮地给薄一笑夹了一大筷子肉，这家伙叨叨起来就没个完。

“哦哦！”薄一笑机灵地看了眼季似锦，识趣地闭了嘴。

“我家尽欢应该更受重视才对。”季似锦轻轻拉过应尽欢的手，他看向应尽欢得目光不加掩饰地饱含深情。

“嗨，这你放心，交给我和山青啊，我俩，……”

“你再多吃点。”陆泉又是一大筷子肉夹过去。

应尽欢和柏山青同时笑出了声，突然发觉，薄一笑还真是可爱。

“不过……我有个问题，必须要问你。”应尽欢突然严肃起来，看着薄一笑。

“什么问题？你说。”

“拍这部，你是打算赚钱，还是打算冲奖？”

这是一个很有必要确定的问题，应尽欢岁不在乎拍电影的目的，可薄一笑不一定不在乎，所以他不得不问，这也对他们开工后努力的方向有很大的影响。

“冲奖！当然是冲奖！”薄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

应尽欢笑了笑，点头。

“那你写《江湖下》，是为了冲奖，还是赚钱？”

应尽欢挑眉，无所谓地耸肩，喝了口茶，“赚钱啊。”

“啊？”薄一笑诧异地长大了嘴巴，下意识瞥了眼季似锦。“你缺钱啊？”

“我不缺钱，但这和我赚钱并不矛盾。”应尽欢装作没看到。

薄一笑一头雾水。

“唉。”柏山青看不过去，接过话头，“caesar的意思是，他奖拿的太多了，不需要以冲奖为目的而创作啦！”说完，得意地看向应尽欢，哪个意思仿佛在说：看吧，宝宝懂你。

薄一笑一梗，“你这是欺负人啊！”

话糙理不糙，三大电影节和国际电影节的编剧奖，应尽欢就已经不在乎了，这四个国际最权威的电影盛典，他已经去了好几次。拿过的奖项，也多的吓人。

可薄一笑不一样，虽能力不俗又有天赋，但他出道没几年，不像应尽欢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又有Darrick 帮助的亲传子弟这么夸张，他还是很在乎得不得奖的，毕竟是对他努力的肯定，

“老实讲，江湖下拍出来，就是一部纯粹的商业片，如果你靠这部片赚钱，我保证你赚到盆满，但如果靠这片冲奖，首先，三大电影节，几乎没戏，根据近几年的风格，评委审美已经逐渐趋向优秀的剧情片和文艺小众片。异常激烈反转众多的江湖戏，看着爽，但得奖很冒险。要说有可能，可能是影项电影节，近几年他们更喜欢文艺又商业的片子。除此之外，国际电影节虽然愿意给商业片很多机会，但很可惜，据我所知，他们下两届，明后年就要换新一波评委了，到时候风格如何，评奖规则如何，就不一定了。但是……”应尽欢话锋一转。“最佳灯光与最佳摄影放在这四个电影节上都很吃香，我了解过廖宜樊的风格，灵活多变，很厉害。我觉得他很有希望的，但咱俩可不一定哦。”

薄一笑彻底愣住，显然是没想到应尽欢如此直白。不过转而一想，也是，应尽欢所接收到的，都是非常国际化的，再加上他的天赋，能力，与后天的培养。不服不行啊。

“唉，我一直觉得，得奖这事，还是得看看运气的。”薄一笑叹了口气。

“嗯。”应尽欢点头表示赞同。“没错，我以前运气非常不错。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冲奖，也不是不行，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我需要改剧本。”

“啊？”薄一笑愣了，这可不是件小事。

“还有，如果你想冲奖，黎曲可不合适。”

“为什么？”薄一笑脑袋一歪，一幅不耻下问的乖孩子模样。

“因为……”应尽欢忍不住笑了笑，这人比他大几岁，但怎么比他还可爱。

“黎曲的表演技巧已经变了。从前拍《冥顽不灵》的体验派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方法派。你看他近两年，没再入围国际上很有份量的奖项提名吧。反而像一些年轻的璞玉们逐渐有了取代他的趋势。且观众现在看到黎曲，只是夸奖演技真好，非常好，神仙般的好。但不会说，黎曲就是xxx角色。他的人设固定了，已经深入人心了。”

薄一笑恍然大悟，他理解了应尽欢的意思。

“但是目前我国的电影圈，年轻的一代里，能拿得出手的，确实只有黎曲。再往前推，就是张晟锐任无珅和我老师殷爻的几位御用演员了。”

应尽欢浅笑着，季似锦，陆泉，薄一笑，柏山青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你想冒险吗？启用新人，像启用山青一样。”

薄一笑皱着眉，眼睛向下，他在思考。

“其实当年，张晟锐获得三大电影节与国际电影节大满贯时，也才23岁，不得不承认，他天赋过人，但更重要的是，他聪明，领悟能力强，更有殷爻这样的好导演带领。我们如果启用有天赋的新人，会给观众，评委，一种先入为主的概念，想要冲奖，难度会变小。当然，这有些投机取巧了。但在单纯的白纸上上色总比在五颜六色的画布上改变色调简单得多。”

应尽欢喝了口茶，继续道。

“我说柏山青接不住黎曲的戏，不仅是因为柏山青的演技不够成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柏山青是一个比较清醒有理性的体验派，而黎曲，已经转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方法派。这很危险，山青还没出戏，黎曲就已经过度到下一场情绪，山青肯定接不住。”

薄一笑咽了口口水，“caesar，你这是想让演员们完全入戏啊？”

应尽欢不置可否。

“这样拍戏，很危险，我们不得不照顾到演员是否有能力出戏，以及出戏后的状态。再说，我们去哪儿找像张晟锐前辈那样天赋极高的演员啊。”

“我不信找不到，既然有张晟锐，就会有下一个比张晟锐更厉害的人出现。”应尽欢淡淡地道，从他漂亮的眸子里透射出自信的光芒直刺入薄一笑的大脑，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薄一笑开始动摇了。

“哦对。如果你能说服黎曲参演江湖下，那我觉得也能了了我一个愿望。权誉这个角色，非常适合他。如果你说服了他，再经过你的培养，引导，到最后他会感谢你的。”

权誉？那个疯疯癫癫卖蠢犯**儿郎当的皇帝？薄一笑思索半晌，突然眼前一亮。

“caesar的意思是，权誉这个角色很适合黎曲？”

“没错。他是时候有所进步了，权誉这个角色很适合他，开机之后，当黎曲发现，以前从设定雷同的角色身上汲取到的那点经验用到方法派里完全演不出权誉，他肯定会有所改变。虽然这只算男二，但如果出彩，最佳男配他可以考虑冲一冲。”

薄一笑有一瞬汗颜，那可是影帝啊，影视圈有相当地位，举足轻重的影帝，让他演个男三，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不过……

“caesar，我发觉你看人的角度很刁钻啊。”

“哈哈，当你在夸我。”应尽欢眨了眨眼睛，抱着季似锦胳膊晃了晃。

“四叔，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季似锦哪会说没有，他满眼宠爱，揉了揉应尽欢的头发。

“有，是长大了。”

“我都二十了！”应尽欢不满地嘟着嘴。

“没想到啊，以前跟在老四身后，被宠上天的小孩现在已经这么有想法了”陆泉眼含笑意看着应尽欢与季似锦。

“泉叔，您就别夸我了，我再有思想，但您这儿不还得怂？”

陆泉哈哈一笑，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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