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季家的礼节一向很到位,对于外人如此,更别说对待应家这种有隐秘关系的家族。
应以理作为新一代应家家主,自然也是做足了面子工程。
晚宴开席,主位空出,应以理与季春和面对面而坐,两人时而低声交谈,时而用餐。应尽欢坐在应以理的身旁,心中惶惶不安。
“多谢季伯对尽欢的照顾。”应以理客气道,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不论说什么,都带着一股温和的气息。
“客气了以理。欢欢也是我的孩子。”季春和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对待应以理这种虽然是后辈但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自然也是会客气周到。
应以理笑着,目光柔和地看了眼应尽欢。
“没给您添麻烦就行。不过尽欢这孩子,听话懂事,是很招人喜欢。”
应尽欢低着头一勺一勺舀着碗里的汤。
“也是以理教的好。看到尽欢现在也小有成就,我很欣慰。”方慈接过话头,笑着道。
应以理尊敬地向方慈笑了笑,“尽欢,等电影拍完了,回家看看吧。”
应尽欢手腕一僵,闷闷地嗯了一声。
季春和与季景明两对夫妻在席,其余小辈自然没有什么说话的份。应尽欢端坐在一旁乖巧地喝汤,季似锦与季惊鹊偶尔看一眼他也得不到回应。
晚餐结束后,季家四兄妹与应以理在书房谈论了一些私密的事情后便要打算结束今天的会面了。
应以理自然是回应家老宅,临走前,他向季春和表达了感谢。
“伯父伯母,尽欢我今天就先带走了。应家不同往日,国内人丁稀少,兄弟姐妹不多,好久不见尽欢,我还真有些想。”
季春和与方慈表示理解。
应家祖宅位于城东方向,好久不住人,主宅有些年代感。应尽欢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光怪陆离的夜景,他的双手藏在袖口里,抑制不住地颤抖。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掌覆了上来,应以理轻声细语道:
“冷吗?”
应尽欢下意识缩手,可想而知,应以理加重了手劲。他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我冷。”应以理还是那副温柔的语气,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虽不如方才那般热情真切,却也柔和明亮。
“c国的初春还是这么冷。小的时候我只来过一次,那年你十五岁,跟着爷爷,我们把你接回了应家。那时候多可爱啊,听话又懂事。不会像现在这样违逆我,更不会偷偷跑回季家让我担心。”
“你想说什么。”应尽欢忍无可忍,颤抖着声音怒道。
“没什么。”应以理也不恼,从袖口里掏出应尽欢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里。
“只是突然想到以前爷爷还在时。他说他最喜欢的就是你,还有你的父亲。销愁叔叔如果还在,应该会生你的气吧,尽欢。”
“啪。”应尽欢用力打开应以理的手,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此时充满了怒气。
“你说我就说我,提我父亲做什么!”
应以理笑着揉了揉发痛的手腕,他还是那副和风细雨的模样,不慌不忙,又重新握住了应尽欢的手。
“尽欢,你不该和我生气的。”他轻柔地抚摸应尽欢的脸庞,眸光中充满着怜惜与疼爱,如同欣赏这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我是为了你好。季家,你真不应该再回去了。”
应尽欢咬着嘴唇,眼眶中泛着泪光,他实在是无力抵抗。应以理如同蒲苇,看上去毫无威胁,实际上能勒死人。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销愁叔叔是怎么去世的吗?我告诉你。”应以理用指册勾着应尽欢的下巴,他将自己的脸凑近,清清浅浅的吻落在了应尽欢的脸庞。
柏山青一天都心不在焉,还好今天没有他的戏。他坐在片场,表面上是在研读剧本,实际上是在发呆。
半夜十一点,电话终于响起。柏山青匆忙地接了电话,应尽欢的声音不太好,他哑着嗓音,一听就知道刚哭过。
“山青,你来一下郊区。”
柏山青放下电话不敢耽搁,和薄一笑打了声招呼后便匆匆地赶去郊区。
“山青,那你明天还回来吗?”薄一笑问。
“明天没我的戏,薄导算我求你了,准我一天假!我去陪陪caesar,他不太好。”
“他怎么了?”薄一笑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哭了。估计四爷惹他了吧。”柏山青含糊其辞。
“哦……行。你先去陪他。”
柏山青速度很快,半个小时便来到了应尽欢身旁。
满地的酒瓶与烟蒂,应尽欢坐在天台上,他伸长了两条腿,双手撑在身后,仰望着黑夜。
“晚上吃饭了吗?喝这么多酒。”柏山青叹了口气,关切地问道。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应尽欢的身旁,细心地用纸巾擦拭着应尽欢脸颊肆无忌惮流淌的泪水。
“嗨,没事儿。”应尽欢苦笑了声,他随意抹了把眼泪,显然并不在意。
“怎么回事?想说出来,让我听听吗。”柏山青皱着眉头,他的一颗心如同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用力挤压着一样生疼。
应尽欢轻易不多喝酒,也没这么大的烟瘾。虽然有时候,他给人一种不太正经的感觉,但柏山青知道,他这人最靠谱,最正经,甚至……还有点儿愤青。
“我知道我爸的事儿了。”应尽欢仰着脖颈,语气淡淡地道。
“你爸爸?”柏山青有些惊讶,“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应尽欢点了点头。
“我爸他……他是自杀的,跳楼,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公寓的顶楼跳下去的。”应尽欢的声音平静地有些反常。
柏山青觉得不妙。
“为什么?是发生什么了吗?你那时,也就一岁,他怎么舍得……”
“他是被逼的。被我爸……不,应该是,被季春和逼的。”
柏山青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应尽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季春和与我妈,情投意合,逼死了我爸。我妈还带着我,嫁给了季春和。然后我呢,还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爸爸。不知道我亲爸在天上会不会恨我。”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柏山青有点儿想哭,但又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哭。她吸了吸鼻子,忍耐住自己的情绪,问道。
“应以理。”应尽欢惨淡地笑了笑。
“以前他不愿意告诉我,可能是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回季家了。现在他又愿意告诉我,可能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我打算拿季家当后盾逃脱他手掌心吧。”
这些最难以启齿的私密使柏山青有些震撼。他不知道还以何种状态面对应尽欢,安慰吗?应尽欢好像并不需要。这个人很坚强,曾经那不堪的少年时代,应尽欢都一个人熬了过来,柏山青不知道他有多痛,多难过,但好像,他真的不需要安慰。
“你要不要,回f国待一段时间,就当散散心。”
应尽欢摇了摇头。
“那……”柏山青无力道,“你恨季家吗?”
“季家?”应尽欢无奈笑笑,“五年前,我也是季家人,是季家唯一的长子。我亲生母亲,是季家的长嫂。疼爱我多年的父亲,叔叔,与姑姑,都是季家的一份子。就连……”应尽欢顿了一下,他深吸口气,哽咽道,“就连我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人,也是季家的。我也想恨。应以理说,是季春和硬生生地插入我母亲与我父亲之间,所以他才……自杀的。但是我不信,我不信培养我这么多年的季春和……是这样不堪的人。我不信。”
在应尽欢心中,季家,是一个很温暖的词。他童年与前半段少年时代,所有的美好,都是季家给予的,不论是慈爱与严厉的季春和季景明,还是善良的季似锦,还是对他无限纵容得季惊鹊,这些人,都是他人生道路的引路者。
相反,应以理才应该是那个坏人。他突然出现,亲手摧毁了应尽欢的信仰。
“我能理解你,只是你是不是应该,问问殷爻前辈,和张晟锐前辈?毕竟他们与你的父亲,都有过接触。”
“嗯,我知道。等江湖下杀青,我会约殷爻出来谈谈。”
“好。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找我。不论你到最后,得到的是什么样的真相,都不要想太多了。你是你,只有你是对的,千万不要再伤害自己。”
应尽欢笑了笑,搂过柏山青拍了拍他的肩膀。
令人意外的是,应以理只在c国逗留了三天便离开了。他既没有强行带走应尽欢,也没有再来打扰应尽欢。
但应尽欢清楚,应以理一天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放过他。
重新回到剧组,应尽欢的状态不是很好。连柯灵隽都看得出来,应尽欢好像瘦了。
“caesar,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不用硬抗,你去休息。”薄一笑关切地凑过来问道。
“没事儿。对了一笑,进度怎么样了?”应尽欢摆摆手表示自己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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