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江湖下》在国际电影节参与开幕式首映，好评如潮。真要说起来，应尽欢还没有去影院看过，他很有信心，对于薄一笑发来的一起参与开幕式首映的邀请也拒绝了，和那么多人一起看自己的作品，他多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应以理与季似锦就算来了f国也依旧很忙，大年三十才勉强闲下来，季春和第一年继任，带着夫人过年期间也没法闲下来，季惊鹊新任，也无法回家过年。过年期间竟勉强只剩下季似锦一个闲人。

季家老爷子季文恒今年失去了二儿子，没什么过年的兴致，不想回国内，只在大年三十的时候飞到了f国看望弟弟。季家老一辈只剩下季文恒与Darrick，下一辈倒是热闹，可忙的忙，死的死，今年这个年，过的总有些不舒坦。

听说季文恒要来，应尽欢多少有些紧张。爷爷是全家除了Darrick都很敬重的人，老爷子一生戎马，功勋过人，60多岁岁高龄仍精神抖擞。

“哼，五年来一次，到时够准点儿的。”Darrick拄着拐杖不情不愿地被应尽欢和应以理一左一右搀扶着去到停机坪迎接。他拉丧着脸，看来是极不愿意。

应尽欢笑着哄自家师父，“师父，您就别抱怨，您不也没去看爷爷吗？大过年的，好不容易能见到一次，您就笑一笑吧。”

被应尽欢哄着，Darrick才勉强缓和了脸色。应尽欢吐吐舌头，朝应以理使了个眼色。

季文恒很快就到了，季似锦扶着老爷子下了机。兄弟二人多年不见可也不生疏，两人都是冷着脸没好气地先怪对方。

“兔崽子，我不来找你你也不去找我是不是，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季文恒身体很不错，腿脚利索，老爷子依旧穿着军装，60岁高寿头发还是黑的，高大的身躯依旧伟岸，与身旁的季似锦相比，气场也完全不输。

Darrick自然没给好脸，两兄弟别扭多年，想要彻底和解估计得等七老八十打不动了的时候。

三个小辈交换了眼色，急忙上前拉开两位长辈。

“爷爷好。”应尽欢还像小时候那样，甜甜地叫了声爷爷。季文恒脸色缓和了许多，看到小孙子就开心了，急忙拉过应尽欢询问他最近怎么样。

“爷爷我一切都好，外面风大，咱赶紧进家说话，春晚快开始了。”应尽欢机灵得很，急忙拉着季文恒进了家。

应以理跟上，也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一顿，耳朵有点儿背，对着应以理拍了拍肩膀，“你是……应家那小伙子吧？”

应以理得体地笑着，“是的季爷爷，我是应家的。”

“哦哦，我记得你，是叫以理，欢欢的哥哥，对吧。真是一表人才啊，应老弟在世的时候，就时常跟我们夸奖你呢。老四，多向以理学习学习。”

季似锦点了点头，“是。”

这也不算客气，应以理在新的一辈里确实出众。

听到长辈夸赞，应以理礼貌地笑了笑，丝毫不骄不躁。

季似锦与应尽欢发生的事情，应以理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有关季似锦拿应尽欢的生命来利用这一点，他确实不是很清楚，不然他们也不会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这一餐团圆饭，气氛难免有些尴尬，两位长辈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应尽欢的身上，又是关心他的事业，又是关心生活，就连季氧也无法转移注意力。应尽欢没法不无奈，两位老人怕是拿他做话题了，两人不对付，但又不能让气氛太尴尬，季氧还小，小一辈里，他是最容易做话题的。

应尽欢在长辈面前卖乖耍萌是个好手，什么话题都接的住。季文恒在国外也时常关注应尽欢的动向，这次江湖下在国际电影节收获颇丰，又有源老爷子的宝贝孙儿和应尽欢合作，他也很开心。

团圆饭吃完，几口人在客厅看晚会，时差原因，春晚开始时，f国才中午一点。虽在国外没有什么过年的味道，可只要不是孤身一人，应尽欢还是很满足的。

Darrick端着杯茶，站在楼梯口，叫了一声应尽欢。“欢欢，上来一下。”

一路上到顶层，应尽欢跟在Darrick 身后，进入了书房内墙后的密室里。

终于还是来了，应尽欢知道，这个地方是老师一直以来的执念，从前他不敢问，不敢提，Darrick 也从没讲起过，可自从他知道了老师与他父亲的关系后，师徒间的秘密被晾晒在了光明处，应尽欢清楚，Darrick 有心想要让他知道全部的事情，不会隐瞒。

应尽欢仰着头，面前这座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画像，像中的男子身穿一件暖色毛衣，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嘴角上扬挂着微笑，他的模样美丽又迷人，如同与应尽欢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鼻头一酸，这就是应销愁，他的父亲，应尽欢红着眼眶，心头是说不出的滋味，他们父子真的很像啊。

“这是我为销愁画的最后一副画像，那之后，我就进了监狱。”Darrick 仰着头，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他深情地望着画中男子，轻声道。

应尽欢抹了把眼泪，环顾四周，全部都是Darrick 所画的应销愁。从小画到了老。

“你父亲走了20多年了，他如果还活着，可能没我画的这么老。”Darrick 笑了笑，双手微颤，他轻柔地抚摸着画中男子的眉眼，满脸的疼爱之情。

应尽欢心口一疼，勉强笑着，“父亲有您，不会老。”

Darrick 暗了暗目光，转头看向应尽欢。他真的是老了，多年的思念与孤独拖垮了他的精神，所爱之人阴阳两隔，如果不是应尽欢还在这个世上，他又怎能撑到现在。

“欢欢，和你父亲打个招呼吧，这么多年了，季春和虽然是你的继父，待你也不薄，但到底是销愁给了你生命。”

应尽欢看向画像下的精致秀丽的盒子深吸了口气，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站立在画像下，弯腰鞠了一躬，“爸，儿子不孝。”

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地面，应尽欢的肩膀轻微颤抖着，良久他才直起身来，盒子上刻着一枚小小的勋章，勋章上印着他父亲的相片。他想多看几眼，好把自己的亲生父亲铭记于心。

“你也别怪他了，当年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担负起责任，你是销愁和方慈之间的一个意外，他以为我去了，原本也想带着你一起去，可终究还是不忍。”

Darrick 的声音很轻，像是不忍吵醒他的爱人一般。应尽欢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一辈的事他无法插手更无法改变，只是……如果父亲当初真的把他也带走，那该有多好？

Darrick 上前拍了拍应尽欢的肩膀，“销愁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这么优秀，一定很欣慰。”

Darrick 对这位爱徒可谓是倾尽了所有，虽然疼爱，可严加管教一点也没放松。小提琴，唱歌，舞蹈，表演，编剧……应尽欢最忙碌的那两年，把Darrick 能教的都学了个遍，那时候Darrick 身体还不错，甚至手把手教授了他功夫，从前不理解的良苦用心，应尽欢如今都懂了，总要对他的父亲有所交代才是。他突然有些羡慕，羡慕Darrick ，有他父亲那样的男子，可以为了他去死。他也羡慕父亲，可以有Darrick 这样的男子，为他钟情深爱一辈子。

“师父。”应尽欢红着眼睛看向Darrick ，“谢谢您。”

“我也是你的父亲，销愁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想，如果先走的是我，销愁也会这样做的。你父亲啊，真的是个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