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2 / 2）

“那便是同此次的入门测验有关。”

一语落，胜过千斤，瑶涟的心仿佛倏忽间坠下一块巨石，有一根细绳捆束于她的腰将他吊于悬崖之上，底下便是万丈深渊，她徘徊于生死两侧，“入门二字”，似令她心里最不愿发生的事情化作的真实，她无法轻易入门。

尤其是，还是由落淮来说，不安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似要长成藤蔓。

不觉间，瑶涟已紧紧按住了自己的手掌，紧咬红唇，长睫微微颤动，瞧着人的目光浮现了忌惮担忧，隐约间带着丝丝恨意。

落淮却是恍若不知，不知何时他已转过了身子，抬眸望向天穹，神色沉静，目光里含着的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因背对着人，瑶涟也无从得知落淮此刻的神情，只听他缓缓说道。

“云雾谷，乃沧鸾大陆十大门派之一，善丹道，通药理，种植之术同炼丹之法被诸位同道尽皆认可，曾有人言，这世间十成的炼丹师与医师，云雾谷便占了六成之多，而元婴之上的高阶炼丹师或医师，应有八成。”

“门中长辈虽未出面认同，但大抵也是这个数了，暂且先不论我派的功法，底蕴，传承，战力，只凭丹道与药理，便也对得起泱泱大派之名。而既是大派，我等收徒自是别具一格各有方式，而我云雾谷，以测试定资源，以灵根做界限，昔日门中长老受伤沦落乡野，遭你村中先辈相救，故允诺，他日若诞生双灵根之人，他定会将之收入门下，列为亲传，自古以来，化神长老所收亲传亦等同于门派亲传。”

落淮侃侃而谈，不想那年随眼一瞥的稿纸，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处，也免了他让墨玦去收集资料的麻烦，让他自己准备这般条理清晰的长篇大论，详细介绍自家门派的背景过往，说是异想天开都不为过，他会做的不过是直入中心怎会讲明原由过往。

“而我门派规定，若要列入亲传，其一，需得天赋极佳，单灵根或身具灵体之人方有此资格，其二，弟子需得而立之年凝成金丹，在此之前，无论天资如何，皆都不能列入真传只为正式弟子，其三乃是于入门测试取得前二十的成绩，另外，还需半数长老认可应允。”

说到此处，落淮转过身来，瞧向不远处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子，唇角一勾，似笑非笑，溢出了几许嘲笑同讥讽。

“可是姑娘你，便是去了首条，余下的你又能达成几项？纵有希望，却也微乎及微，那你说，我等究竟收不收入你亲传呢，谷中规矩，自来如此，数万载都不曾变化过。”

若收，便是违背门派祖训，若不收，便是违逆誓言于心境有碍。

这是落淮不曾说出口的话，可前世看遍修仙小说的瑶涟，又怎么可能无法猜出，单单仅天资二字，便绝了她的路。

“所以呢”

瑶涟猛得一抬头，一字一顿，仿佛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一边，带着冰冷气愤之意，她的眼角微红，似梨花带雨之貌，即便历经两世，瑶涟都还是一个不曾经红尘洗涤的年少之人，生为花圃里的花，前世今生她又何曾经历过这几番落差。可在气恼难过也无济于事，她只能了解全部事情想办法做出挽救。

无论是森冷言语也好，娇弱容貌也罢，乃至心里那股不为人所知的想法，都不曾被落淮放在了心上。落淮仍旧是那副模样，居高临下，面带笑意，犹如天上的神祇一般作下了对瑶涟的判决。

“门中长辈仁慈，不愿擅自替你作出决定，故而让我前来，询问，你是愿意当长老座下亲传弟子，还是愿意冒险一试。”

“这是何意。”

瑶涟仍旧未听明白，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何区别？

“具体而言，便是，你可列入长老亲传，却仅是如此，按照惯例，内门长老亲传弟子，亦为谷中亲传，而今，你可单单成为长老座下弟子，而并非云雾谷，以你双灵根的资质，直接进入内门倒也无妨。”

这也是长老们原本商议的法子，只是被落淮横插一杠，丹栖子有了动摇之心打算让瑶涟自己来决定，毕竟，真按此法来做极易让瑶涟生出心魔。

“而你若选择冒险一试，那你便只能在这回测试上表现的惊才绝艳，足够让长老为之赐下洗灵丹，如此，便也符合两条，余下的，若你可在三十之前修成金丹且心性尚可，自然没什么难度。而你若选择这条路，需得立下誓言，若未成功便不会拜入长老门下，如此，丹云子长老倒也不算破誓。”

这是不知哪位长老提出的建议，众人皆不认可，可考虑这个条件实在难以达成，而若当真有那等天资绝世之辈，耗费一颗洗灵丹，倒也说得过去，再加上这位长老据理力争，便也就定下了。

“此外，倘若你作长老亲传，便也无需去参加入门测试，也免得节外生枝徒增麻烦，让你将这世间好事，都给占尽了。”

此一番话，仅给了瑶涟两条路可走，除去离谷，她似乎已经没了第三条路，自来如此，那便是说从无破例，无论曾经有多少惊才绝艳之人，都无例外。

而她，究竟该如何抉择。

瑶涟站在飞舞的桃夭当中，柔嫩的花朵掠过了她的脸，拂过她的眉，衣衫挽不出它们的灵动，可那又如何，花雨再美，也卷不走少女之忧愁。

她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