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2 / 2）

时梦君不甘心，试探的问道：“没了吗？”

顾羽摇摇头道：“他真的没告诉我怎么玩儿，不然我就用不着问你了。”

时梦君明白了，这个小家伙不是太子的长辈，但太子非常重视她。顾羽手里的空竹是太子亲手做的，那天太子还因为上课做这个被夫子训斥了，空竹被当场没收，还是时梦君替他要回来的。

“咳咳，虽然我也只是见其他人玩过，不过我们可以一起试着摸索一下，毕竟光靠想是没办法让它转起来。”时梦君说。

顾羽看了看空竹有点迟疑的说：“那会不会弄坏啊？”

“一个空竹而已，你还可以向修哥哥要嘛。”时梦君将手指上包着的布扯下来扔到一边，“放下没事的，大不了姐姐赔你一个！”

顾羽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天时梦君不过是想借着顾羽了解宫中的情况，可顾羽什么都不懂，让她很失望。其实以后也一样，一直到最后顾羽也不懂宫里错综复杂的关系。所以只能弃兵权、守皇陵来明哲保身。

那天的顾羽第一次和出大哥以外的人玩儿，她很开心。那是她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即使身经百战，她在乎的还是那么几个人、那么几件事，而这种性格也造就了她矛盾的一生。

那天分别的时候顾羽问时梦君：“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嘛——时梦君。”时梦君饶有兴致看着顾羽期待她的反应。当朝宰相之女时梦君才貌双全，满朝王公大臣以及京城世家纨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尤其是她与太子青梅竹马，坊间早有传言她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顾羽听过后，“哦”了一声。

时梦君愣住了。

没了吗？！

的确没了。

过了几秒，时梦君还是没收到顾羽的任何反应，倒是发现顾羽已经将空竹的线收好准备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好歹告诉我你是谁吧？时梦君看着顾羽离开，一时间竟然忘了该说什么。

其实在顾羽的认识中，大家都知道她是战俘的孩子，这个“大家”自然也包括时梦君。因为她之前见过的所有人没有不知道她身份的，所以很自然的，她觉得所有人都认识她。

时梦君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地上一个闪光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走上前捡起来，看起来是一枚玉佩，摸起来凉凉的，但是却是从未见过的蓝色。

“咦？这是她的名字吗？”时梦君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弦月清河？外族人？”时梦君恍然大悟，回想那孩子的五官的确像外族人！

顾飞现在辞去了原来在衙门的职务开始在东宫辅佐太子，为了方便太子将他们兄妹二人安置在不远的偏殿，相当于与太子同吃同住。

当朝皇帝楚灵是先皇与其庶出的堂妹所生，近亲结婚的后代都不健康，当朝皇帝的身体底子很弱，所以子嗣也少，甚至早已立了遗诏。

太子楚修去年刚满十五岁，就开始接触朝中政务了。而顾飞就是楚灵亲自为楚修挑选的心腹。

顾飞今年只有十九岁，他十三岁就中了状元，而且已经参与了两次战役，其中一次就是与父亲里应外合打破新月。那次他一战成名皇帝让他在京城附近的一个小地方做县令，没想到半年后那个地方成为了商业往来的枢纽。

于是皇帝将他放在了楚修身边。

顾羽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大哥，找了半天只在书房里找到了太子。太子的脸色依旧像结了冰一样，只在顾羽进来的时候瞥了她一眼，没理她，把目光又投回书页上。

顾羽却打了个寒颤，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吧。顾羽心想。

刚要走，就听见楚修淡淡的问了一句：“下午跑去哪里了？”顾羽回过头看着楚修，是在问自己吗？

楚修保持着单手托腮的姿势没有动，目光依旧在书上，修长的手指透过窗户的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当然是在问你。”

说罢合上书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顾羽反应过来，但被楚修的气势吓着了，在原地“哦”了半天也没“哦”出个所以然来，而楚修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顾羽说话喜欢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现在楚修站在她面前不到一步远，她高高仰起头也只看到了楚修的下巴，她想后退几步和楚修说话，还没等她转身楚修先把她抱起来了。

顾羽紧张的抓住楚修胸前的衣服，她第一次被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抱，这个人还是楚修。

楚修别过脸没有看顾羽，只说：“今天你哥哥亲自下厨，我是......嫌你走得慢，抱着你会快一点。”

这样啊，顾羽撇撇嘴，没哥哥抱着舒服。其实凑近了看楚修也没那么吓人，他的瞳色虽然是大熠皇室特有的朱红，但并不凶狠，反而像现在的太阳，收敛了一天的炙热，只有橘红的软光铺在天地间。

那是柔和的温暖。

“我今天在竹园。”

顾羽突然说。她想起来还没回答楚修的问题。

“自己？”

“还有一个姐姐，她和我玩空竹。”

“你把我送你的东西和其他人玩儿？”楚修的声音不由得高了两度。

“我不会玩儿呀，是那个姐姐教我的。”顾羽实话实说。

楚修想了想可以出入竹园的人问：“你知道她是谁吗？”

顾羽想了想回答道：“时梦君。”

楚修突然停下，抱着顾羽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又问：“她有问你什么吗？比如你和你哥哥......”

“她只问这空竹是谁送的，我告诉她是你。”顾羽说，“她没问哥哥。”

“以后离她远点。”楚修说，“不要随便回答陌生人的问题。”

顾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等两个人到了，顾飞的菜也上齐了。看到妹妹被抱回来，顾飞立马从楚修手里接过顾羽。

“小妹顽劣，有劳殿下费心了。”

楚修摇摇头，“子忠不必如此见外，先吃饭吧。”

顾羽打了个哈欠“哥哥我想睡觉。”中午没休息，现在她困了。

“先吃完饭，不然会饿。”

顾飞添置好碗筷，将顾羽抱在怀里准备喂她，顾羽却挣脱出来：“我要自己来。”

“好好好，那记得不许洒的到处都是哦。”顾飞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楚修夹了口菜，“子忠，你的厨艺又进步了。都说君子远庖厨，可你都快把御膳房大厨的饭碗砸了。”

“陛下过奖，子忠哪里敢和大厨相提并论。”

顾羽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话，又瞌睡起来，强打起精神把饭吃完就去睡了。

这是她入宫的第一年，这一年她认识了小公主楚溪，她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为了楚溪不顾一切的去西征犬戎；她见过了萧皇后，那是个很慈祥的人；她还遇见了时梦君，那个令她魂牵梦绕了一生的女人。

但她现在只是六岁，她睡着了，梦里只有已故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