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2 / 2)
“怎么不敢?不过一无知小儿,就敢对天子不敬?!腰斩了你都不为过!”留云慢慢蹲下,用手心揉揉被潭合琰戳过的潭五的脑门。关心问青舟,“疼吗?”
“不疼。”
“回宫以后,我给你擦擦。脏死了。”留云现在一点也不想再待这儿听潭二的哭嚎声了。“走,我们快去找你娘亲吧。”
“嗯!”潭五不惧了。不再害怕严厉的父亲,刁蛮的嫡子与嫡母。他,只有自己的生母,他要保护好生母,就算生母如何往外推他,不认他。他也要拼死保护自己的生母。
留云拉住青舟的手。都是一个爹,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来到乔素轩前,潭五环视一番,总是那么寂静。
走进轩内,才瞧见坐在榻上缝衣的苏氏。
“……姨娘。”
听到青舟的声音,女子缓缓起身。苏氏三十又二,恬静娴雅。朝廷小官之女,家主为与丞相交好,将苏氏嫁与丞相做妾。虽比丞相正妻貌美,却不愿与他人相争,只望青舟能有自由。
“这应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了吧。”
潭五低下头。
门外又走进一位嬷嬷,面恼不善。
“留云姑娘,丞相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嗯。”留云敷衍了一声,转对苏氏指示。“姨娘,暂且与五公子谈谈,为五公子多准备些衣物,毕竟下次见面,不知何夕。”
“走吧。”留云摆出了高人一等的气势。
……
“青舟,你可怨姨娘?”
潭五迅速摇头。他从不恨不怨苏氏,每每潭二欺负了潭五,青舟还了手,却被潭合琰先向父亲告状时,都是她替青舟受罚。青舟愧疚久了,不再对潭二反抗,潭二如何打他骂他,他都无感无觉了。他能如何?父亲不疼他,生母娘家人小言微,不敢这样不敢那样,每人都如履薄冰。谁都不愿坠入冰渊,索性站着一动不动,眼前身后发生什么,亦不管不顾,除非威胁到自身命脉,才敢奋身一搏,孰生孰亡,便是归宿。
“姨娘为你准备了好些衣裳。姨娘给你去给你备好。”苏氏早就料到选孩儿进宫是相府定会推出青舟,他们还要再择再挑那些皇子,虽有大皇子,可,他们不愿呐,他们以为祁国的太子还未出生,要等,等。若青舟被大皇子选上,至少不会再被人苛待,会活的好些,至少比在这乔素轩强。其实,祁国的太子,早就内定了。莫非天子还能选两个太子,即使最后夺嫡,也定是大皇子生还。我的青舟也会好的。
“王嬷嬷!你帮我些忙!”
相府,主屋
“呜呜呜呜呜呜呜……”
潭二哭的稀里哗啦的,眼泪往外流,鼻涕也跟着。糊了一脸。
真隔应人。留云觉得那嬷嬷把她请来是专门恶心她的。
“留云姑娘,你为何殴打我儿!?”
原来她就是求诰命,被打回来的潭马氏。当时快是全国的笑料了,还敢兴风作浪。不加反省收敛,还把儿女教的凭几据杖,不知天高地厚。
未有诰命在身,就还只是个民。
“放肆。马氏你未能封得诰命,便还是须向宫中二等及二等以上宫女行礼。在这里,你还得尊称我一声姑姑。”切,傻妇。“虽是低调出宫,但,也不能不敬。”
“纵使你乃姑姑,也不能无理殴打我儿。”
“无理?!”你怕是对无理有什么误解。
留云一个箭步,“啪!”又是清脆的一声。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潭五公子乃大皇子亲点伴读,尔等虽是丞相之妻之子,却未有官职、诰命,便敢随意辱骂大殿下之人。你们这是在藐视皇族威严?还是对大殿下不敬不恭?”
潭二被留云吓的一点大声也不敢出,在一旁呆呆地抽噎着。
坐在一旁的相府大小姐惊呼:“母亲!?留云姑姑,小女想问,二弟骂了五弟什么?您便下手打他!”潭锦柔相貌艳丽,最爱桃红粉嫩之色,也是娇蛮任性。
“那我问小姐,五公子叫二公子‘二哥哥’,何错之有?”
“青……青舟是个庶子,嫡庶有别。自然因称‘二公子’,合琰不过是教青舟礼数而已。”潭锦柔曾与枢密使的独子葛昌有情,马氏还特地为此进宫向皇上求封诰命,想让自己女儿能嫁的体面些。皇上却说,丞相暂无所作为,无功无过,马氏若想有诰命在身,便等丈夫,孩儿有了功名,或是自己能有一二功德。说白了,丞相根本无用,名存实亡,他那大权,宏渊迟早要收回。
“看来小姐还是没有理解。你母亲不是诰命。你也不是什么贵人,你们即使过的再风光,沾的,只是丞相的光。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内。五公子为大皇子之伴读,就是说,你们还得向他行礼。”
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不过一庸人之女,还把自己当成公主了不成?
宏渊与刘皇后偶尔谈起政务时,会让留云有意无意地听到,单对潭丞相记忆深刻。当今丞相是潭祖的曾曾曾大孙子,虽是个秀才,可自从当了丞相以后,军事不懂,政务不知变通,横冲直撞。祁国的数次战争皆因他而且,是祁国的一大汪祸水。熬死了祁国两位皇帝,谁都想罢了他。到宏渊这一代,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功绩——举荐了位人才,曾浔。除潭相外,整个朝廷早就有意让曾廷尉之子为大皇子的老师了,只是一直无人开口,毕竟都觉得大皇子其实已经很好了,六岁启蒙也不碍事。潭相偏偏觉的早学知道的知识更多,众人忙附议,算是帮宏渊了了一桩心事。龙颜大悦,潭相在这期间,得了不少赏赐。春风得意时吧……
乔素轩内
“姨娘,这些衣物应该够了吧?”青舟看着大大小小,方方块块的衫、袍。多是素净的色彩,赤、紫色少些。
“你如今才多大?距束发之年还有十载,你能回来几次?虽说宫里什么都不缺,可你若是想我了,何物能载你那一番思念呢?”
“姨娘……我肯定会很坚强的!”
“姨娘知道。你能好好的就行。”
“五公子在宫里定要认真学习,和大皇子一同习文,是三生有幸之事。可莫要辜负姨娘的期望啊。当然啦!最重要的还是平安。深宫如虎穴,公子要保护好自己!活着,才能看的见远方。”
“嬷嬷!青舟懂得,青舟就是很舍不得姨娘和嬷嬷……”
潭五说着,有了些哭腔,低下头,几滴泪落,砸在地板上,雨滴坠落般,却比雨滴要暖些。
苏氏也有了难舍之意,一把抱住青舟。
“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将来出人头地,有功留名。不负列祖列宗,不负你的难过与委屈。”
“青舟知晓。青舟都知道。姨娘!姨娘!”
母子两人,泪如雨下。一旁的王嬷嬷眼睛也有了泪光,可能是想到了自己还在襁褓之中的小孙子了吧。
苏氏用衣袖擦了擦青舟的泪水,他总是哭得很小心,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王嬷嬷将潭五的衣裳裹好,打好结,确保不会跌出来之后。递于苏氏,苏氏又将包裹给了潭五。
潭五跪下,行跪礼,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一谢姨娘生育之恩。”
“二谢姨娘养育之恩。”
“三谢姨娘教育之恩。”
“今日一别,他日难逢。望姨娘珍重。”
苏氏拉起潭五,母子两人缓缓走向潭府客堂。
到门前,苏氏松开潭五的手。让潭五一人进去。她乃妾室,难登大雅之堂。
此时,堂中的潭合琰、马氏、潭锦柔忙整理好衣衫,拍拍身上的确存在的尘土。坐在堂中的紫檀罗汉榻上,时不时茗一口香茶。留云则站在堂中,静候潭五过来。
“青舟啊,既然你有幸能被大皇子相中,要好自为之。”
马氏重新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度,嘴上仍是不饶人。
“是。”
“跪别吧。”
潭五正准备跪下,却被留云拦住。
“夫人如此就是折煞自己了。”
“姑姑这又是何理!?他是庶出,如今离家,本就因向我这嫡母跪别!”
“夫人您真是的,我才同你说了,怎么一会儿就忘了?让高你一头之人向你行跪礼,您好大的气度啊。把自己当神仙了不成?”留云轻笑,风轻云淡地说道。
“可!可我也是长辈呀!”马氏现在气地想摔东砸西,吃了一肚子的瘪。
“既然是长辈的话……行一躬礼便好。”
“你!你!真是……”
“嫡母珍重!”
潭五见马氏就要与留云再纠缠不休,赶紧行礼。
“滚!”
又有清脆的一声。不过这一声比之前几声还要响亮,在这屋堂之中都有了回声。马氏的另一脸颊也被留云扇了一巴掌。迅速肿了起来,马氏被扇的发钗都快要掉下来。
“好自为之的,应是夫人你才是。”
留云与潭五走出客堂,独留傻了眼的三人。
走出潭府后,两人一同去了现做现卖糕点的湉糯斋。
两盒桂花糕,花香浓郁,色泽金黄,新鲜松软。
……
“青舟,你要记住。此乃黑玛瑙雕骨洒金折扇,未题一字,你要保管好它。姨娘没有什么可交赠于你,唯有这把折扇。你的婚姻之事母亲可能替你做不了主,此扇可助你知晓你的心上人。但愿我儿,能有一番良缘。”
咦?大皇子怎么会有白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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