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番外——白釉花瓶（1 / 2）

离开许未然的第一年，半年处在术后愈合期，常常神志不清忘东忘西，期间是陈雪雇人照顾他和囡囡，后来陈雪亲自送他回父母身边，接回家好好养了几个月，而后回学校修满剩下的课程顺利毕业。

李微那时身体还没恢复，由母亲李满芳扶着他走回家，间歇性困难地呼吸，一小段路停着休息了好几次。他的父亲李家勇还是不冷不热的，一路上只抱着乖巧的囡囡，面目凝重不发一言。回去休息时听见他骂骂咧咧的声音，怒气冲冲地摔了一地，骂道，到底哪个杂碎把他儿子害成这样，而后惋惜自责道，要是当初没那么固执他也不会不敢回家。

此后，李家勇便再没提起过此事，李满芳也雇人好好照顾着他和囡囡，李念从住宿学校回来的时候，抱着李微不肯撒手，随即便被咬着自个儿手指，却盯着她瞧的囡囡吸引了，她惊喜道，“哥哥，这是妹妹吗？”

李微顺着她的视线温柔笑道，“她叫你姑姑。”

李年迫不及待地贴在她的脸颊，抓住她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友好地打了个招呼，笑道，“你要跟我握手呀。”

小嘴巴一张便露出幼小的牙龈，瘦削的脸颊堆砌起纯真的笑容，眉眼弯弯地朝她笑着，李念心里都快融了，便将这坨柔软的小团子搂在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她粉嫩的脸颊，囡囡小手挥舞着，笑出了声音。

李念每天放学都要逗弄囡囡才去写作业，后来因为成绩优异去了离家较远的寄宿初中，李家勇和李满芳也找到了这个地方让李微更好地养病，在他们的帮助下在这里开了个小花店。

李微在路上大致讲了这些年的情况，许未然只捏紧了他的掌心，说道，“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布置温馨的花店里，大片靠墙的花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花瓶，鲜嫩的花朵张扬艳丽的色彩，却并不显得凌乱，相应的颜色浅淡搭配得当。李微给他倒了一杯自己晒的花茶，囡囡在他脚边跳着说要喝，许未然对囡囡真是喜爱得紧，见她闹李微，顺手抱她在怀里不愿撒手，喂她喝了两口，问道，“好喝吧？”

囡囡拍拍手掌，笑道，“好喝。”

许未然抱着她参观了花店四周，突然被隐藏在角落处的一个玻璃罩着的釉色花瓶吸引，他不由自主地停驻脚步。瓶上没有繁复的装饰和色彩，仅是洁净无暇的白釉，周围却是扭曲的线条，毫无章法和规律。

做这个花瓶的人，一面赋予它最简洁的颜色，一面给予最纠结的线条。许未然觉得瓶上的图纹，就像他等待中的内心，沉沦在迷宫之中，兜兜转转间找不到出处。

囡囡兴奋地拿手指戳了戳，高兴地抬头跟许未然介绍，“爸爸！爸爸做的！”

“爸爸还会做这个？”许未然亲了亲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轻道，眼睛却看着不远处的李微。

李微朝他笑了笑，走过来揭开玻璃罩，背对着他，翻出压在花瓶底下小名片的时候，耳朵尖尖已透得滴血，泛黄的纸片在掌心之中，却不知该不该公布于世。

许未然见他犹豫中似是要将这张小名片揉烂，便抢先一步夺在手心。

上面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虚脱，陈旧之中只有两个字。

未·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