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周仁达不说话了，许焱便继续一边下针一边问：“他们怎么说？”声音低小，除了坐在不远处的周仁达，旁人难以听见。

周仁达道：“许姑娘可识字？”

“我……”许焱自己本想说当然，但却突然想到朱阿巧并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连带着她也是大字不识一个了，便只好略有些无奈道：“不识。”

她也曾想过要学一点这个世界的文字，但左右想着好像也没必要，况且也没那么多空闲，便放下了想法。

如今被这么一问，可谓捉襟见肘，一时尴尬。

周仁达本想着以字代言，可如今怕也只能口述了，但他面上却并不见遗憾之色，只晃了一眼门窗，见无风险，便低声道：“信。问可否相告。”

许焱手下慢慢缝着衣服，看了一眼周仁达镇静的面容，笑了笑，轻声道：“就算我说了，他们就能信了么？”

那么重要的东西，不是说它在哪儿，它就在哪儿的，还得亲眼见过了才能使人确信。所以她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就算她真的说了，他们又敢冒着未知的风险独自前往么？

都是在刀口上走路的人，谁还没点谨慎心思，他们之所以这么问，无疑还是对她有着不信任。

周仁达听了她这句反问，没有作声。

许焱继续笑道：“我要真只说个地方而自己不去，他们怕是会更加不信吧。”

周仁达面上看不出多的情绪，只道：“主要还是担忧着姑娘的身体。”

许焱轻声笑道：“这个可以放心，我的身体我知道。后面不多日子便可无大碍了。不是说了么，这是天赋……说到这里，还请周大哥代传几句话。”

周仁达道：“许姑娘请讲。”

许焱沉吟片刻，道：“就说‘麒麟虽小，而神威犹在；老骥虽老，而余威犹存。二者皆有心向明月，请明月务必亲见善待。’”

……

嫣兰院。

连日以来都笼罩在一股沉郁的气氛中。

丫鬟琴儿正为文嫣打着扇，晃眼看见院子里进来了人，便小声道：“小姐，瑟儿回来了。”

文嫣也不知是否听见了，依旧半依在圆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好似是看入了迷。

瑟儿走上了前，服了一礼，道：“小姐，打听来了。”

文嫣却状似未闻，也不作声。

琴儿见此，便给了瑟儿一个眼神，瑟儿会意，便站在了一边，不再出言打扰。

文嫣看着院子中那片小水池，思绪飘回到了两年前。

那时候她还是个十二岁的顽皮姑娘，夏天荷花开了，她想凭自己的力量去采一朵心仪的荷花，因为那会让她获得独特的乐趣。便悄悄离了院子，独自一人去到了府中那片大荷花池。

粉粉白白的仙姿花儿，盛开在顶顶绿叶间，濯清涟而不妖。她极力抻长手臂，想要触到那一支脱俗的美丽。

却一个不慎，跌落了池中去。

生死关头，她原以为自己命将休矣，此时，一只有力的手臂伸向了她。

那人救了她起来，笑着说：“小妹妹，是想要这支荷花么？”说着，只一伸手，便将那支她看上的荷花摘了下来。

他的手臂可真长，还很有力气，很轻松就将她给抱起来了。

他将那支荷花递给了她，笑道：“小妹妹眼光果真极好，此花甚美。”

从头到尾，他不曾说什么责备的话，也不曾安慰她，只谈了花。

仿佛她没有错，也不曾害怕。

她愣愣地接过那支荷花，还没想好自己该说什么，丫鬟们便寻来了。

知道她是府中小姐后，他脸上也没太多惊讶，只改口称了一声“小姐。”却是不见太多自在笑意了。

他施礼告了退，留她在原地独望着那抹高高的身影。

这一望，便是两年。

本已说好不再想，说好不再听，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文嫣有些欲言又止地开了口：“他……可是又去了那儿？”

瑟儿点了点头。

文嫣面上忧愁便又添了几分，问：“今日又是什么原因？还是帮着喂药么？”

瑟儿道：“听说是已经醒了，能自己喝药了。今日是去送衣裳的。只是……”

文嫣轻皱了眉，“何故吞吞吐吐？”

瑟儿便道：“给我们传消息的陈武夫说，周武头他……好似是专门去武夫院子寻破衣服的。”

文嫣苦笑，自语道：“他便那么想见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