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这会儿戏文热闹,大伙儿都看住了,娘也不好意思叫船回转,她捏着我的手,脸上也着急起来。
正不知怎么办,忽听得旁边“咚”得一声,然后是丫鬟巧雪尖利的叫声。
她手上端着的托盘掉到了地上,里头瓜子、水果、酥饼、豆浆等等满满撒了一地。
娘刚想骂她,回头一见桂妈脸色发青的躺在地上,不由抽了一口凉气。
一屋子女眷,一时间全慌得跟软脚虾一样,面上虽不叫也不闹,但内里都已惊得没了魂魄,连大姑奶奶这般胆儿大的女人,脸都白的似刷了一层粉。
桂妈一开始身上还有些抽搐,一双眼睛虽有些涣散,却还极力往四周勾连,似乎是在向人求助。
可当大姑奶奶壮着胆子靠过去后,她却不动了。
这时男人们乘坐的船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派人来问。
领头的是凯表哥,他后头还跟着两三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此时船内大伙儿都乱了,我还没看清跟来的是谁,就被众人挤了出去。
娘搀扶着我坐在角落,朱太太见我们母女姿势别扭,忙抽空问了我一句:“怎么了?”
我刚想老实回答,娘就抢在我前头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口突然疼了一下。”说话间她用力捏了一把我的手。
大姑奶奶听见,忙对后头跟着的一个少年说:“蕤哥儿到岸上去一趟,看看码头船帮跟船的大夫在不在,要在先请了来。”
我也看不见人,只听见少年清脆地应了声,然后就没音了,想必是跳船走了。
他一走,这艘船就被男人们接管了,女眷们通通被转移到了另一艘船上。
这边动静太大,引来一群闲汉把船身团团围住探头探脑,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不一时大夫来了,大伙儿都贴着船缘远远站着,没办法,人已经没气了,谁也不想沾染晦气。
大夫本来带着家小看戏看得热闹,并不想来,如今听到人已死,更是巴不得就走,大姑奶奶忙指挥下人把他请上来。
大夫给娘看了看,说是气血虚弱,没大妨害,随手写了个方子让去抓药,就又要走。
这一船的女眷都惶惶不定,大姑奶奶便做主央求大夫都给瞧瞧。
彼时我的胸口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困顿的难受,大夫给我诊了脉,也说没看出什么。
由于他不管对谁都一口一个没妨害,我也闹不清到底是他医术不精,还是大家伙儿确实都身体康泰,最后我只得将信将疑地坐回到娘边上。
等把大夫送走,最棘手的问题被摆到了台面上——桂妈的事儿要怎么处理?
请桂妈来看戏是好意,但老人家突然中途暴毙了,这要怎么和她家阿昌交代。
可事情已经这样,没法交代也要交代……
桂妈毕竟是大房大哥儿的奶妈妈,既然这船不能用了,那就由大房老二蕤哥儿带人直接开船送她回家,大姑奶奶又让凯表哥陪他一道。
这安排还算妥当,朱太太也没有别的意见,就是在蕤哥儿要走的时候,她抹泪再三叮嘱他注意留心,看看有什么能帮上阿昌家,凡事要多听凯哥儿的,等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再回家。
蕤哥儿应着去了,剩下这些人也不可能再留下来看戏。
可一时半会儿的也调不来船,因此两家人只能不分男女,局局促促地挤着一同回去。
大清早的高高兴兴出门,一场戏都还没看齐全,就灰头土脸要离开,真个儿叫人不痛快。
回去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大伙儿由于心里不得劲儿,脸上都淡淡的。
我因为本身不喜欢看戏,跟桂妈也不如何熟悉,所以也不大感伤。再加上娘一直靠在我身上,一副恹恹地不想说话模样,我就以为娘身上也不爽利,心思不自觉就转开了。
回家之后娘就叹气说我不懂事儿,看朱太太难过的那样,也不知道去安慰一下,她给我使了那么多眼色都不顶用。
当时哪里能顾得上那么多呢?我心里有些憋闷,但又知道娘是为我好,不好辩解,只得忍着。
娘见我脸色不好看,以为我又不舒服,就叫人去给我请大夫上门。
大夫来了也没什么说的,不过开些平安方子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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