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2 / 2）

“那下次我给你打包带来，换换口味。”他进一步关心。

司朗眼神触动。

“你怎么那么有空？”

“我现在换了新工作，所以比较得闲。今天带小兔来复查的，顺便来看看你。”

司朗心惊肉跳，上回他骂的难听，还以为已经不可能再得到家乔的接济了，他早就该想到的，家乔会换工作，他万万不能把话说得那么重。

“换了什么工作。”

“在一家咖啡厅。”

“又是咖啡厅？”司朗感叹，家乔高中时就在咖啡厅打工，“听说你搬家了。”

“是……我忘了告诉你，就在我上班的楼上，很方便。”

之前闹了别扭，家乔故意不说。即便告诉司朗，他也不一定会来看。他对自己住什么地方，应该一点兴趣都没有。

“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出院后你打算搬到哪里？”

“还没定，看中的房子都是半年起租，我怕耽误自己的行程。”

“护士说要让家属配合你复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住在我那，环境很好。这样一来，还省下请护工的钱和租房的钱。”

家乔不由自主地邀请他，话一出口，没法收回，那一刻，家乔的脸有些发烫。他这样说话，简直在表明自己会照顾眼前这个腿脚不便的人。

“你不用这么费心。”司朗怔了怔，“还有两个小孩要管，怎么可能顾得过来。”

“没关系，都是暂时的。等你的腿一恢复就可以出国了。你帮了我这么多忙，好歹也让我帮你一下，否则我过意不去。”

家乔苦笑道。他说得诚恳，不带一点邪念。

像两个普通朋友之间的对话。纵然有所依恋，激情也被时间消磨殆尽，他不敢奢望已经破碎的关系中还残存着可能性，让他彻底放手，他又做不到。

“好。”司朗点了点头。

“是吗？你想好没有？”家乔不敢置信地又问。

“我想好了，暂时借住你家一阵子。”

他们的间隙没有消失。不过司朗已经疲惫得没有力气去想，该怎么走下一步。

去策划，去看房子，都需要自己来，坐在轮椅上，他一事无成。

车子报销，他还没拿到保险费，给交通管理局上缴了罚款，又付了一笔不菲的住院费，他感到自己的计划一拖再拖，甚至再加耽搁，前途就一片渺茫了。好不容易开始一帆风顺的人生现在却遇上了暴风雨，他的轮船被撞破一个巨口，海水滚滚淹没，把他在海里搅得混乱。

他拼命求生，等到一搜熟悉的小船。小船安安稳稳地前往一个落日的港湾，在那里，尚有他的一席之地。

家乔推着他的轮椅进门。和家乔描述的一样，新租的家，有一排宽阔明亮的向阳窗，客厅和餐厅、开放式的厨房都连得很紧，紧密得放不下多少家具，但两个卧室都足够大，南北通透，环境幽雅，附近的居民区绿植极多。除了微微发暗的旧电梯，一切都好。

搬家公司把他的行李拿了过来，一样样收，好麻烦，这些工作，全得手脚灵便的家乔来干。

“来，喝茶。”

家乔放下瓷杯子，把他当客人一样招待。

他运作轮椅在屋内逛了一圈，雨淇正抱着玩具熊看着他。

“淇淇，这是你的房间吗？”司朗滑动到他跟前，他感觉自己格外像个残疾人，若不是每天都有医护人员提醒他你会恢复，他根本不敢相信腿部还能动，光是抬起大腿就沉重无比。

雨淇转身奔向房里的床，一头栽进柔软的床垫。

“这是爸爸的房间，爸爸的床好大哦，我喜欢在这里玩。”

家乔买了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换上浅色的床单，看上去睡着很舒适。

“那你的房间在哪？”

“在旁边…”

雨淇欢快地跑回隔壁，他和美悦的房间，纯白的墙，原木色的上下床，衣柜、书桌，两两对放，美悦坐在里面，他不敢和她打招呼，她是个人小鬼大的精灵。

“这里环境很好，房租怎么样？”回到客厅，司朗端起那杯茶，家乔又拿来点心，他以前住那个小屋时，有这样在意过家里的装潢吗？

“一个月一千二。我去了儿童智力康复中心，都说要慢慢康复，和家里的环境也有关，我狠心花了一点钱买家具。你看见我的床没有？换了大的，我一时还睡不惯。”

“睡不惯还买大床。”

“哪里有？我从很久以前就想买了。这么大的床，就算你暂时搬过来也可以一起睡，我还记得以前我们住的房子，呵呵……真的好小。”

他无意提起这些，不等司朗反应，他着急地补充：“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睡沙发。”

“不用……难得你买了双人床，怎么会让你睡沙发。”司朗淡道。

他根本不介意和家乔睡一张床。

家乔总是迁就他，他们相爱时的片段，已经在他脑海里模糊了。

他们从小性格互补。家乔原本是个开朗的人，是，他原本……

喜欢和小孩相处，笑得无忧无虑。直到谢家出事，一直保持着乐观的个性，每天都会谈起各种趣事。

因为和自己的学术无关，司朗总是摆出一张臭脸。没多久，家乔不爱说了，话题格外拘谨，不敢打扰司朗看书，多一句话都显得生分。

他们原本有肌肤之亲，就在出国前，他们还爱抱着睡觉，隔了几年异国恋，被打翻了的水，怎么都装不回去。一旦家乔主动拉着他的手，眼神有点期待，他就反感问他“你脑子里是不是只会想这些无聊的事？”

他发现家乔不是一个适合陪他走下去的人选，他变得格外冷淡，极少展露自己的温柔。日复一日，回到家，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要看文件、要工作，直到要去洗漱，他才打开门。

偶尔需要发泄的时候，终于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选，他痛恨自己变得这么自私，一句话也不说，怕一开口就说漏了嘴，我已经不爱你了。

家乔并不傻，应该早就看出来，他们感情已经不再，却非要等对方亲自提…

分手的时候，司朗把话说的很重，家乔点点头，理解他的心存高远，理解他有梦要追。

然而现在的司朗，没有资格趾高气扬地说，你不懂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