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魂归故里（2 / 2）

庄卿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无论是开心的还是悲伤的。

不得不说池姚的决定无比正确，自从庄卿踏上山的那刻起，就连与生俱来的疏离感似乎都融进了山气里，飘飘渺渺一触即散。

——吱呀，池姚上前推开院子的栅栏，发出老旧的陈重声响。当年热闹的师门，如今已经罕有人至，饶是池姚也不经有些怅然。

庄卿的目光在院子里逡巡，古老的院墙纹裂丛生，缝隙里发了绿草稚嫩的幼芽，脚下的石板裹了层厚厚的青苔，梧桐的茂密枝叶几乎要把院子完全遮住。绿茵里浮动缭缭的烟尘，一切都在昭示着这里远离世俗的寂寥。让庄卿意外的是，梧桐之下还放置了一把竹椅，青翠的椅身静静地躺在树干下，沙沙作响的枝干倒映下斑驳的树影。

这明显是不久前才放置的，崭新的青绿色被古朴的周围衬托得格外显眼。庄卿疑惑地看向池姚，还不待他问，池姚就笑着跟他解释：“竹椅是我放的，有时我太怀念……就是每次实在克制不住的时候，就会回来在这里小憩一会。”

没了戾气的凤凰，眉眼平淡柔和，眼底闪烁着庄卿熟悉不已的光亮，阴暗面荡然无存。他的眼底正流露出不自觉的怀念，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嗜血的魔头，而是当年的最本真的池姚。庄卿复而堵了满腔的心酸，眼角通红，他不易察觉地眨巴眼，在池姚的灼热的视线里难以匀畅地呼吸。甚至有一瞬间，还以为回到了从前。

池姚向院子里探头，遗憾却轻快的语气回荡开来：“如果师父和师姐也在该多好，师姐一声不响地去了人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师父又不知所踪，我找了许久都没有他的下落——啧，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不打招呼就玩消失呢？”

“……”庄卿欲言又止，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线，晦涩的嗓音被纠缠在棉绒里。嘴唇苍白地开合，却没有声音。他站在原地，讷讷地说出不出话来。。

他为什么还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怎么会忘了，早就回不去了。冷意咻的从的脚底窜上头顶，四肢生寒。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池姚打量着四周，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边道：“师兄，你知道师父的下落吗？要不我们去人界把师姐找回来，咱们一块去找师父吧？”

庄卿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身后。如果池姚此时转身，一定会察觉到异样。从来都面无波澜的庄卿，此时脸上却流露出了森然的恐惧。

就在池姚即将因为他久久的沉默而察觉到不对劲时，轰隆——从山上突然炸开剧烈的声响。丛林里鸟兽齐飞，动静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由远及近，来势汹汹！看起来是只庞然大物，只要是它所到之地，树拔滚石，震天动地，正朝着池姚汹涌冲来！

庄卿回神，只见池姚丝毫不为所动。他正要出手，不料地面咻而巨震，轰得一声炸开，百尺巨蟒破土而出，冗长的蛇身遮云蔽日。高空里扬起漫天的飞沙走石，跟下雨似的呼啦散落。

“这是——”

巨蟒毫不收势，仰天形成半月的弧度，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俯冲而下！随即从空中幻化出一只巨掌，轻而易举的接下蛇头，一招定乾坤。散开的余波还震荡在周遭的空气里。

池姚斜倚在门沿，是无可奈何的语气：“大宝，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热情？这让你主子我怎么吃得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