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久不见（1 / 2）

人人都以为他快要成佛，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还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

他无法割舍下得东西还有很多，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少年。从他明白自己爱上了池姚的那一刻起，成佛于他之间如有鸿沟天堑。正因为太多的回忆都无法真正放下，或许他永远都只能跨在成佛的门槛，在无尽的彷徨和悔恨里消逝自己漫长的生命。

灯芯的最后一丝火光也熄灭了，四周陷入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庄卿却浑然不觉。就在他快要沉沦在无法回头的臆想中，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令他沉迷到不可自拔的熟悉呼喊：

“……师兄。”

是池姚在睡梦中的呓语，他被庄卿无意中释放的神息扰乱了美梦，似是不舒服地翻了个身，本来牢牢抓在手里的一截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出来。

庄卿赫然回神，他能感受到额间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声。他仍旧对刚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刚才若不是池姚在紧要关头阴差阳错地叫了他一声，他差一点就崩溃了神智，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在黑暗里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会，才轻柔地将袖口抽出来。手下顺着床沿慢慢摸索到一角被褥，然后俯身轻轻地给池姚覆上。

骨子里迷恋的气味萦绕在他的鼻间，即使黑漆漆的一片，他也知道此刻熟睡的人是个怎样的光景。

多年来不分彼此的相处，让他熟知池姚的一切。他知道他的睡眠很深，根本叫不醒，他还知道他睡觉的时候习惯用嘴呼吸。从前池姚经常会靠在他的肩膀上陷入沉睡，那是完全信任的姿势。肉嘟嘟的小嘴微微开阖，透白的脸蛋浮上淡淡的粉红，庄卿时而会被这样一副不谙世事的睡脸吸引，以至于移不开目光。

池姚一入睡就要很长时间才会醒，然后庄卿经常会被他的涎水打湿半个肩膀。

他已经将他身上所有的细节都镌刻在自己的脑子里。也许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但内心深处的记忆却是永远都不可磨灭的。

当他只身跪在西天的佛堂里，四面八方都廖无人烟。他一个人沉浸在名为孤寂的漩涡中，一遍一遍地念经祈福，夜以继日地祷告。就算是人间最普通的凡人都向往憧憬的明天，于他都冲不起一丝波澜。

就在他以为自己此生都将这样碌碌度过，终有一日会静悄悄地圆寂在九天的佛堂里时，池姚找了上来。他又换上了冷漠的面具示人，强自装作平淡，丝毫不敢将心中的狂喜泄露出来。同时又陷进滔天的恐惧。

矛盾又复杂的现实重如泰山，令他一遍遍地低头服输，一次次的口不对心地赶走池姚。

然而，池姚从未放弃过，还待他一如从前。

每当池姚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的欢笑，灵动的眼睛里就像装了太阳一般闪闪发光。那副就连炼狱里的邪魔见了都会被迷惑的美丽面孔，总是带着能净化世间一切的罪恶的万丈光明。于他而言，却成了这个世上最烈的毒药。

他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池姚的一颦一笑都在牵动他的心绪，他有好几次都想一了百了地吻上去，心想让什么皈依成佛都见鬼去吧，然后又会在紧要关头被消磨殆尽的的自制心拉回理智。

其实，他的佛心早在数年前就破碎不堪了。

他离池姚不过咫尺之间，对方湿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他只要再稍微低头，就能触碰到印象里那层柔嫩的触感。温暖又鲜活的生命总能激起他歇斯底里的爱怜，他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心脏里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一辈子都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