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当然，这个幻想到现在都还只是幻想。

后来这几乎变成了一种执念，我甚至幻想过那个地方会是什么样，我们会做什么，对方会对我说什么。到后来这个地方是哪里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它可以是一个我从未听说过从未去过的地方，也可以只是楼下早餐店后面的小巷。重要的已经不是那个地方，而是出现在窗边向你伸出手的那个人。

我现在想起当年的自己觉得好笑之余又觉得难得，那是我不可磨灭的过去，是我抹不掉的我自己，幼稚、不成熟、不切实际，那都是我。所以就算现在的我觉得当年的自己幼稚，但是当年投进去的情感已经收不回，那时候那样的幻想带给我的新奇和期盼是我没办法抹掉的，我现在想起来，也依旧觉得那很美好。

人性格里的某些东西是不会因为时间而发生变化的，所以当有个人在多年后跟你说出触动回忆的台词，尽管不是在窗边，尽管对方没有超能力，尽管我已不是当年那个爱做梦的小女孩，我依旧会被触动。因为这句话就像一个按钮，只要有人将它说出来，我就会立刻被带回十二岁时那种心情。

所以我任由她拉着我的手，信任她，随她带我到世界哪个角落……但也没想过她会骑着小电驴载着我去跨江大桥上吹风喝酒。

啧，真是出人意料。

我靠在护栏上看她，说：“没想到你还有电驴。”

她也靠过来，说：“借的。”

夜风吹得人很舒服，我眯着眼享受此刻的夜风，等着她继续说话。

她说：“是不是我不开口，你今晚就不会先说话?”

那话是带着些许笑意的。

我话本来就不多，和同龄人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别人说我听，久不久回应一句。熟了以后还好，会互相开玩笑，但刚认识的时候话总是少到让人觉得冷淡的……可我内心里又不想把她规划到“刚认识的人”这一挂里，所以有些纠结起来。

最后我如实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她撑着额头转过来看我，说：“我前两天刚下飞机的时候饿坏了，那时候我突然很想吃炒粉，想了一路，但要赶着去开会最后也没吃到。”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但我想这是“先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我问她：“然后呢?”

“然后我就特别生气。”她笑了一下，说：“把那群脑壳里都是垃圾的蠢货骂了一顿。”

我：“……”

当您下属可真不容易。

她继续说：“你有没有过那种时候?吃不到一样东西，越吃不到就越惦记。”

我说：“有。”

她说：“所以我昨晚跑出去找炒粉吃，其实炒粉很容易找，但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炒粉都是你想要的那个味道。”

我点头，说：“然后呢?最后找到了吗?”

她说：“找到了，是一个小摊，就在你们学校后面那条巷子里。”

我在脑海里搜寻关于炒粉小摊的记忆，还没搜索出来就听到她说：“买粉的两个男生看起来像是两兄弟，兄弟俩都瘦小，但哥哥有肌肉，看起来就是常年干体力活才有的肌肉。”

“哥哥负责炒粉，弟弟负责招呼客人，弟弟错加了小半勺盐到我的粉里，被哥哥凶了一下，弟弟马上收回手。转头从摊子后面伸出脑袋问我，姐姐要加什么，我说加一点点辣就好，弟弟就很谨慎地挖了小半勺辣椒加到翻滚着炒粉的锅里。半分钟之后粉就好了，弟弟认真地打包好炒粉，交到我手上的时候跟我说谢谢光临，低头说话的样子是少年人里难得有的沉稳和谦逊。 ”

她停下来将手中的啤酒喝完，然后将易拉罐捏扁，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我转头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我挺喜欢听别人说话的，那种徐徐道来的感觉配上今晚的夜风，让夏天变得不那么讨厌起来。

她扔完酒瓶后也转头看我，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她嘴角浮起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她说：“那时候我就想到了你。”

“沉默寡言，稳重，谦逊，少年人的心灵没被浮躁的世界浸透，难得可贵。”她说：“你们都是很美好的少年。”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搞得有点懵，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她估计也没想我有什么反应，歪了一下头，突然不正经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说：“所以今晚过来看看我的少年有没有变质。”

我没挣开她，她看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手，冰凉的触感离去我才回过神来，就听到她说：“没有变，还是那么好看。”

我：“……”

她转身拿过头盔抛给我，说：“走吧，送你回去。”说着自己戴上头盔跨上了车。

其实我还想待久一点儿，站到半夜也没所谓的。但我什么都没说，戴好头盔就跨上了后座。

一路无话。

我记得她最后是拍了拍我的头的，但那晚梦里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梦里的画面停止在她说出那句“是不是我不说话你今晚就不会开口”那里，梦里的我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继续说话。我们就一直站着，直到夜色褪去，东边朝阳升起，将整个江面都映得红到发亮。

永远都像梦一场。

公车转了个弯，阳光变得刺眼，奶奶伸手抓住我书包的带子，说：“宝宝准备下车了哦。”

我垂下眼，说：“好。”

“要去买鸡翅和猪蹄的。”

“我记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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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活着没坑哈哈哈哈哈哈（等更的朋友们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