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吃完饭奶奶又回到阳台,我拿出保鲜膜将剩下的菜包好放进冰箱,洗碗的时候她倚在厨房门口看我,问我:“有没有棒棒糖?”
我想了一下,说:“好像没有。”
她“哦”了一声,又问:“那有没有口香糖?”
我说:“在我包挂在书桌旁那个架子上。”
她说了声“好”就离开,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拿了个粉红色的信封,笑吟吟地看着我,说:“口香糖没找到,但找到了这个……艳福不浅哪。”
我盯着那个信封看了两秒,心想应该是从我书包里拿的,但这信什么时候在我书包里的?
她看我一脸懵懂,了然道:“你没发现啊?”
我“啊”了一声,将头转回来继续冲碗。她将信封冲我扬了扬,说:“猜猜,这回是男生女生。”
我头也不抬:“男生。”
她“哦?”了一声,我就说:“今天是我第一次被女生告白,非常幸运地被你目睹了全程。”
她笑了一声,没接我的话,问我:“我拆开了?”
我回头看她,她已经开始拆信封。我发现了,这个人的问句其实就等于陈述句,她的“请求”永远都是对别人的“告知”。
然而我意外的没生气。
我看着她将信封拆开,拿出里面同样是粉红色的信纸,白皙修长的手指动作不紧不慢地将折叠的信纸打开,整个人懒懒散散地往旁边一靠,看一眼信,再看一眼我,所有动作再平常不过,但由她做出来,我就移不开眼。
她嘴角噙着笑,问我:“我读给你听吗?”
这回像是有了默契,我直接转身回去继续冲碗,她果然毫无停顿地开始念信:“展信佳,平安你好,很开心……”
她“嗯?”了一声停了下来,问我:“你的读者?”
“嗯?”我将碗盘筷子都放上沥水架,一边抽了纸巾擦手一边凑过去看,“谁?”
她干脆将信给我自己看,然后抱着手臂倚在一旁。我将信大略看了一遍,准备将信折起来的时候她的手伸了过来——去摸我绑在脑后的马尾。
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她歪着头,说:“头发都这么长了啊。”说着又退回去,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来回打量我,说:“也长高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说:“时间不是白过的,饭也不是白吃的。”
她依旧歪着头看我,右手手肘搭在左手手背上,右手食指轻轻刮着下巴,说:“你就不好奇关于我的事情?”
我说:“好奇。”
她笑,问我:“那为什么不问?”
我说:“懒。”
“哦——懒啊……”她拖长了声音,眯了眯眼看我,说:“那你就不怕我是坏人?让你往家里带就真的往家里带。”
不知为何,她这么微微一眯眼看我,那种“熟悉感”就回来了。今天的她和我印象里的那个她很不一样,记忆中的她给我的感觉要更“远”,带着疏离,神秘。就像梦里每次出现时那样,懒懒地掀起眼皮看我一眼,眯起眼的时候通常伴随着的是从她口里吐出来的烟雾,那烟雾模糊掉她二三面容,带着薄荷味的烟钻入我鼻腔的同时耳边会响起她的轻笑,她红唇开合,喊我:“小鬼。”
她问我就不怕她是坏人吗,我心想:不怕。
我已经忘记了害怕。
她像是照着我的审美长出来的并且美出我想象,而且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审美被她所影响甚至因她而改变。从两年前的初遇开始,她说的每一句话,无论是开玩笑或是漫不经心的一个“嗯?”,都意外地挑动我的神经,关于她,全是意外的惊喜。
我低头将信纸按原来的痕迹折好放回信封里,说:“怕你就不跟来了吗?”
“也是哦——”她说:“你是个早熟的孩子。”
我转身去冰箱拿水果,说:“穷人家孩子早当家。”
她轻笑一声,又换了个话题,问我:“今晚真的翘课了?”
“翘了。”我翻出一个苹果和一个梨,问她:“吃哪个?”
她说:“我不挑。”
我把梨和苹果都拿出来洗了削皮,切成小块放到水果盘里,拿了个小碗分了一小半出来,将剩下的直接递给她,然后小碗里的水果拿去阳台给奶奶。
从阳台回来发现她还在厨房里,拿着叉子正叉着水果吃,见我进来很自然地叉起一块水果递到我嘴边,还哄小孩儿似的张嘴冲我“啊”了一声,我下意识地就张嘴去咬了,是苹果。
她笑道:“真乖。”
我将苹果嚼了咽下去,说:“你可以去客厅看电视。”
她问我:“我看电视你干嘛?”
我说:“写作业,预习。”
“啧,那怎么好意思。”她将盘子一端,就先走出了厨房,“走,我陪你写作业去。”
我:“……”
她自己从来看,示意我不用管她,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起书来,自在又随意,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客人。
不像就不像吧,她不需要。
我掏卷子的时候发现口香糖就在我书包内层,看来她是没往里翻,我把口香糖拿出来,问她:“还要口香糖吗?”
她依旧垂着眼看书,刚好翻过一页,问我:“什么味儿的?”
我看了一眼口香糖,说:“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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