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项家村(1 / 2)
到达项家村时已是深夜,对于两辈子加起来在这里待了不足一日的项同尘来说,着实没什么印象。所以不用伪装,也是一副陌生的样子。
两个堂叔在车上一阵翻找,摸出两个手电筒打开,其中一人看了项同尘一眼,以目示意项同尘跟上。项同尘本来也想索一个手电筒过来,看了看怀里沉甸甸的骨灰盒,息下了心,默默追随那两道手电筒光和堂叔向前走去。
两人将项同尘带到了一间老屋,安顿项同尘住下。这间老屋外表破败不堪,细看竟还是一间土胚房,并不是寻常乡下人们常住的砖胚房。可想而知这间老屋经历了多少岁月。
项同尘这一脉,他自己不必说,从小在城里长大。父亲项禾虽是在项家村出生,可也在约莫七八岁时就被项同尘的奶奶接到了城里。这间老屋是项同尘的爷爷项朴盖的,也是项朴后来住了几十年的窝。
项同尘的爷爷奶奶在孩子才刚刚上小学时就办了离婚,在几十年前封建闭塞的项家村,也算得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老太太没少被村里的老老少少戳着脊梁骨骂,可人老太太半点没犹豫,拉着项朴敲开队长家的门,干净利落的做了公证。在奔向大城市时还顺带牵走了小项禾。
项朴一个人住在这间小小的土胚房里,从一个壮年汉子直直住成了白发苍苍的嶙峋老人。直到去上地的村民发现项禾似乎半个月没从房子里出来了,众人才发现老爷子早就失踪了。
一个老年单身汉,没人会关注他的下场,唯二可能关心他的妻子和儿子二十年前就奔向了繁华的大千世界。不管是上山被狼吃了,还是投湖了,投井了,最后都只是十里八乡村民的一笔谈资罢了。
这些故事当然不是项禾告诉项同尘的,而是身前这两位堂叔在回来的路上与项同尘闲聊提起,他们倒是丝毫不担心以打趣的语调在项同尘面前聊起项朴落魄的一生是否无礼,项同尘也未表现出丝毫不满。
说是祖孙,也不过是从未见过面甚至连名讳也不曾互通的同姓陌生人。项同尘巴不得他们再多说些,还能让自己对这个素不相识的爷爷更加熟悉一些。
三人一路聊着,或者说是两个叔叔聊着,项同尘在一旁静静旁听。
乡间小路泥泞不堪,再加上又是深夜,路途不平还看不大清楚,三人凭借着两只手电筒的光芒还是前进的小心翼翼。
两个叔叔在乡下生活了三十多年,走起路来虽然慢,却也是四平八稳。倒是项同尘一个从小生活在城里,没下过村里的毛头小子,走的也是稳稳当当,丝毫不被黑夜和泥泞所累。
要是让心眼儿多的瞧见了,定会多瞧项同尘几眼,心里想想这城里小子是不是有点儿东西。
可遇上这两个朴素老实,心里有什么高兴的不痛快的都明明白白挂在脸上的叔叔,是半点也没发现项同尘有什么不同,只顾继续向前赶路。
项同尘自己也没多想什么,毕竟上辈子比这还要难走的山路他都走过,更何况是村子里已经修好的小路。
大约走了有四十多分钟,净是蒿草丛生、进不来车的阡陌小路。幸亏这季节已经没有了蚊子,不然三人都要被叮成猪头。
又往地头中央走了几十米,两个堂叔才停住了脚步,侧开身子,示意项同尘进屋。“这就是你爷爷的老房子,今晚好好歇着,明天起到祖坟动土下葬。”说罢两人就快步离开了,比来时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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