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立身（2 / 2）

“这个满脸褶子的糟老头子叫郁端，是个臭炼符的，那跟我就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肖竹说着指了指另一桌的一个年轻人，说道：“还记着那天和我一同去你那小屋子里下结界的那个叫云锁的年轻人吗？就是这个老东西的徒弟。”

肖竹鼻子一哼一哼，没好气的说着，拿着个鼻孔对着郁端。肖竹说的随便，项同尘却不敢随便，云锁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后生就那么厉害，他师父岂会是什么等闲之辈？况且，能让肖竹说出“穿一条裤子”的，那一定是过命的交情，单凭这点，项同尘就不能尊敬郁端。

项同尘退后一步，端起一杯热茶，恭敬地弯腰奉茶，字正腔圆叫了声“郁叔叔”，双手捧差递给了郁端。郁端神色不变，似笑非笑瞥了项同尘一眼，那双手静静揣在袖子里，似乎是没有要接茶的意思。项同尘也不恼，躬身捧茶，一动不动。

郁端就这样盯着项同尘看了小半晌，而后缓缓开口道：“你说你这声‘郁叔叔’，我是担不担得起呢？”

项同尘笑着答道：“您是肖叔叔的朋友，就是我的叔叔，我当然得称您‘郁叔叔’了。”

“你的事我听老竹子说了，你既重开调解所，那就是承了你爷爷的位置，就是玄学界最大的调解人，我可担不起您这一声‘郁叔叔’啊。”

项同尘听了，捧着茶向前递了一步，抬起头来直直盯着郁端，笑道：“郁叔叔请放心，爷爷是爷爷，我是我。”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说罢，郁端从交叉的两袖中拿出双手，接过了茶，一饮而尽，又快速将手揣入袖中。项同尘鞠躬后轻轻退开，眼前闪过郁端的双手，光洁如玉，肤如凝脂，似云似玉，不似真人。

这郁端，异于常人之处，恐怕就是这双看起来如女子的一双手。

肖竹站在一旁围观了两人的整段对话，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项同尘敬茶完毕后又笑吟吟的将项同尘领去了下一个老人身旁。

另外三位老人也都是肖竹的至交好友，其中一人是爱民医院的院长，虽是个世俗凡人，但因为四院的原因，也懂些个玄学界故事；还有徐姓一位老人，乃是洛阳驿总部的一名主要管事。这洛阳驿总部并不在北彦，而是在洛阳一个不大的小镇子上，与其说是在小镇中，倒不如说就是洛阳驿的人几百年来不断发展，组成了那座小镇。小镇无名，且内里关卡重重、并不接待外客，是整个洛阳驿的心脏。此次这位徐老便是收了肖竹的信特意自洛阳赶来，也算给足了老朋友面子。

项同尘恭敬地奉了茶，叫声“徐叔叔”，便向最后一位老人走去。

那是一个瘦瘦小小，满头银丝的老妇人，穿一件浅蓝色锦缎大褂，灰色下裤，一双黑色的老北京布鞋套在脚上，散发出一种由内而外的宁静之感。老人大约七十多岁，比肖竹、郁端他们要年长得多，她的皮肤上布满皱纹，其中夹杂了无穷的岁月，但眼神却比少女还要澄澈，她笑眯眯地看着项同尘，将项同尘和他身后端着托盘静默不语的狄秋全部收进了眼底。那一刻，项同尘感觉到了母亲一般的慈祥和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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