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凤凰心血石（1 / 2）

他死了。

世界线对于我这样一个无法修正掉的不速之客的应对方式，就是选择修正掉一个相同能量的角色。所以他死了，并且不被允许再活过来。

我站在和之前同样的位置，这里是地面上还残存的可以当医院的地方，从这里的窗口向外望去，一片欣欣向荣的生机。被毁坏的村落之间，复活的人们三三两两聚集起来，他们欢欣鼓舞，互相诉说着这样的奇遇，和亲人拥抱着互相擦拭对方的眼泪，也有抱住年幼的孩子大哭起来的人，“劫后余生”真是个好词。

岳父大人话真多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吃饭……我忽然察觉到，已经没有人会和我抬杠了。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尸臭。

我低头看他，往日白皙的皮肤此刻已经变成了灰色，身下的床单被渗出的血水染红，床头的向日葵很快就枯萎了。

我叹了口气：“你完了，你的偶像包袱这下彻底没有了，搞成这样，也就跟我凑合过吧。”

拿起床头柜上放的手术刀具袋，我研究了半天也没选好要用多大号的刀。大概是门口的暗部一个没拦住，樱总踹门进来了。

她：“你疯了吗！”就被赶过来的纲手大人抓住了。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遇到这样的事情，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纲手把小樱拉出门外，我听见她只是说了一句“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然后就一片静悄悄。

我犹豫了半天，算了，喊她们帮我挑把刀，我怕不是会被揍死。

手术刀插进肋骨下方，沿着肋骨向左下方划出一道口子，血液在仙术力量的作用下全身几乎停滞，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减速。

心跳停止的人，只能活三分钟。我把左手从切口处探进去，向上摸索，抚摸过自己的内脏，一直摸到心脏的地方，它还在微微颤动着。人就是这么脆弱，活着和死了仅仅一线之隔。

心室上裹着一块像是什么增生的结缔组织，摸一下发现是硬的，仅仅是触碰就隐隐作痛。这个时候手里没有刀真是不方便，我攥住它，握在手心里，它变得滚烫起来，像是在警告我——你在找死。

我努力适应这样的疼痛，兴许很快就会麻木。

这种关键时刻，就怕别人喊我，喊我我就手抖。

鹿丸喊我的声音就像是被老婆扇了一百个巴掌一样惨烈，我想他大概是在想如何跟未来的六代目交代这种莫名其妙的惨案？又或者是在想如何跟爱管闲事的未来的七代目交代？毕竟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烦人。

鹿丸：“小樱说的没错，你真的疯了！”

我：“不存在的，你疯了我都不能疯，我这是经过理性分析和风险评估之后做的决定。”

鹿丸大概是被我这幅样子还能逼叨逼惊到了，他略微冷静了一下，又立刻提问：“你的后果是什么？”

关于这件事，也是凤凰在讲凤囚凰禁咒的时候一并讲了的，只有种下禁咒的族人才会长出凤凰心血石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儿，实际上它是凝练了所有仙术精神力的东西，也只会对死去的载体上的禁咒产生反应，能够将凤凰的浴火重生能力转嫁给对方。

凤凰一生重生的次数是有限的，这就是在给别人续命，续到没得续，就会失去凤凰仙籍，永世不得再入凤凰一族。

怎么说呢，就像是档案有污点永不录用似的，超严格。

而我浴火重生的技能显然是熟练度不够，至今没有用过，上一次还是凤凰帮我的，他能这么逆天纯属是因为他是现任族长。所以我这次续命之后，就只能被撤职了，没了公务员身份，失去了铁饭碗，以后大概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我：“失去了凤凰仙籍，只能堕魔啊。”所以做这件事必须在封魔法阵之中，这也是凤凰一族的规矩。

看着鹿丸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猜我们炎黄子孙这个神话体系他是一时半会弄不明白了。疼痛麻木到手已经不会再抖了。我攥紧了凤凰心血石，把它向下拽出来。汗水流进眼睛里直刺得疼。

吓得鹿丸一个哆嗦：“你！我还是觉得你疯了！”

我：“你有空埋汰我不能帮我缝一缝肚子吗？”

鹿丸把门外的樱总拽进来：“快给她止血，快！”

樱总又在嘤嘤嘤了，我觉着她不能叫樱总，差不多该叫嘤嘤嘤总。她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心疼谁：“你这样真的值得吗？”

我：“人能够不畏惧死亡，是因为太想好好活下去了，是因为太自私了。”

这是一件值得自嘲的事，我笑不出来，只有极度的自我厌恶：“我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爱情，就是这样允许我放肆无理、任性妄为。他没有一句埋怨，他不仅不埋怨，还把人生交给我了。他觉得我要做的，就是好的。”

我：“其实我自私啊。”

我：“我不愿意就这么放手让他走，我自私啊。我的自私也是被他允许的，这就是他的爱情。”

我：“我得带他走。”

小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