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并无明说，不过她说她是因执念太重而化身为鬼的。”顾玄衣觉得此事不简单。“执念太重吗…哈哈，我不让你当那将军是为你好啊，你以为那是什么好位置。”他自言自语完又突然问顾玄衣：“你为何没拿那聚魂旗？那可是个好东西，只要灵魂不散肉身不腐便可消除记忆，从头来过的。”

“她一直在等，等那个送他聚魂旗的人，那人应该对她很重要，但她终究是没等到，我便想那旗应该是她唯一的念想了。我便擅作主张将旗与她的遗物埋在了一起。”说完这些后的顾玄衣就收获了一道复杂的目光。

顾玄衣有点慌，毕竟这人修为他看不透，赶忙说道：“你说你是送她聚魂旗的人？”顾玄衣没有得到答案，那人只自言自语道了一句：“果然啊，太子长琴，获罪于天，无所禘也。万世为人，薄亲缘寡情缘，命主孤煞。哈哈”

顾玄衣隐约猜到了什么，还没捋顺又被打断了思路。“你来此是想要什么？”可见他根本没相信他阵法画错的借口，于是便坦然道：“听闻执陵国对魂术一法颇有要领，在下想要一样东西，引魂丹。”

“这丹一般是用在记忆被压制或者血脉被封印的人身上，你想让你那朋友恢复些什么？”“自己用罢了，最近总模模糊糊的梦见一些看不清的画面，我想知道那是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讲，顾玄衣的确没撒谎，他之前闭关时，总是在识海中看见一些模模糊糊的东西，不过他并没打算自己用那药就是了。

“恢复记忆吗？可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位太子好像透过这窗棂在看些什么。

“既然是自己创造的记忆，那自然是自己最有资格也是最有责任知道的，那记忆是好是坏皆源于你自己过去的选择，你逃避过去便是在逃避当时的自己，逃避过去是永远也无法和现在的自己握手言和的。”顾玄衣看着这眼神有感而发的缓缓说道。

执陵国的太子喃喃自语道：“逃避…说的对…一切皆是我自己的选择罢了。”说完便扔过来一瓷瓶，说：“这便是引魂丹，一日一颗，药效虽慢，但并没有副作用。”

可这功效与顾玄衣的想法背道而驰，他巴不得这药有什么严重点的副作用呢，但都说了是自己用，还能怎么说。于是顾玄衣便坦然收下了。

药到手了，顾玄衣打算回宗，刚想好措辞，抬眼一看发现这太子有些不对劲，他好像在渐渐变得透明。

不好，万一这执陵国皇帝以为自己刺杀了太子怎么办？被惊到的顾玄衣脱口而出一句：“你可不能就这么走。”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上演什么挚友离别的戏码。

不过这句话是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他好像知道顾玄衣在想什么，缓缓地讲道：“自从上次天帝派我缉拿悭臾失败，因此受罚被贬下凡后，我便数不清在这世上轮回多久了。我隐约记得几世，有的寿终正寝后投胎转世，有的几岁便走完了一个轮回，但不管哪一世都毫无例外的孤独，哪一世都应了天道给予我的命运。这一世是我记忆最全的一次，我以为有了记忆这命运便可以改变了，没想到却只是更痛苦更无能为力的挣扎。谢谢你将那聚魂旗和她葬在了一起。上一世她替我筑琴身的恩情，我终究是报不了了。我曾以为这一世又遇见她是天道终于肯给我一次圆满的结局，没想到只是我的一点奢望罢了，报恩不成还害她因我而死，执念太重恐怕也是因为恨透我了。可惜一切早已木已成舟了，现在是我受天道束缚的最后一点时间，跟你说说也好。那鸿晔是我仿造她的样子做出的傀儡，我神魂散尽后她也会消失，你拿着那把琴去见皇帝他会让你走的。你说得对，有什么可憎恨的呢，如今的一切只不过是当初自己种下的因结出了果罢了。”

他的身影越发的看不清了，顾玄衣听到这番言论有些如鲠在喉，鬼使神差地说道：“你怎知她是因为恨你才化身为鬼的，她那日提起送她聚魂旗的人时…眼中并没有恨。”

“是吗？”因为神魂离体而越发虚弱的声音此刻有些颤抖。顾玄衣冲着那抹灵魂郑重地点了点头，那魂魄像是看到了这个答案，一无牵挂的消失在了顾玄衣眼前。

顾玄衣突然想起那日那女子所问，执陵国的护国将军…？恐怕那将军是想问他，她死后替代她的那人是谁吧，或者说是想问在她死后替她站在执陵国太子身边，从此为他征战沙场的那人是谁。

顾玄衣并不知晓鸿晔为何会成为人彘，也不知他们二人之间究竟是何种感情，更不知他们为何会走到如今这个结局。不过正如长琴所说，一切木已成舟，既然已成定局又何必非要知道是哪棵树造了那艘船呢。

他猜不透这两人的结局究竟是早有定数还是因为天道恶意篡改。

不过当他想到长琴恢复自由时的释怀，而鸿晔也终究等到了她一直等待的答案时。便想说这结局真的不好吗？不吧，也不尽然。

是的，顾玄衣大概猜到了这故事的来龙去脉。话本中曾记录过这传说，相传千年前火神祝融有一子，抱琴而生，精通乐道，名为长琴，长居榣山，有一挚友，名为悭萸。悭萸化为应龙扰乱人间，天帝便派火神水神和长琴前去捉拿悭臾，长琴一看竟是昔日挚友便手下留情。却不想却意外导致不周山坍塌，犯下大错，太子长琴被毁去原身，永去仙籍并沦为孤独之命。

然后长琴轮回万世，还清罪责，直到神魂散尽，再不轮回。每轮回一次他的记忆就恢复一丝。这几世他记忆逐渐恢复，并练出这引魂丹应该也是想知道些什么。不知是丹药起了作用还是万世轮回已快到尽头，他想起了前世还未入轮回在人间飘荡时，遇到鸿晔为他造就琴身供他化形，今世便想报这造琴之恩，可惜天不遂人愿。

而长琴之所以又化出一个假鸿晔，恐怕也是想让自己少点愧疚吧。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顾玄衣的猜测罢了。戏中人已逝，何必再回首，这个故事终究不会再有人说给他听了，也罢，就让它保留一些自己的秘密吧。毕竟不是戏中人，那种痛苦和无奈外人本就体会不到，猜对了又有何用。

现在他该拿琴去见皇帝了。

就在刚刚长琴神魂散尽时，他坐着的那张贵妃榻上显现出了一张琴，是榣木琴，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字：寥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