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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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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舒适的时间过得永远更快一些,那个难得的,温柔的夜晚就在楚江淮焦头烂额地寻找资料的过程中消失掉了。

有关许珊脖子上的孔依然毫无头绪,好多资料上的蛊术都有着相似的外在表现,但是这些蛊术要不是时间上不相符,要不就是技术手段上太匪夷所思。楚江淮想来想去,实在是没什么太贴切的结果,只能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再次造访赵文远家是在十点。楚江淮和魏苓思前想后,觉得上午十点是个挺合适的时间。那时候即使是再大的起床气也该消失了,也没有蹭人家午饭的嫌疑。但是去一个明确地下过逐客令的地方实在是让人无法不尴尬,所以当他们站在那个高档小区一尘不染的前厅的时候,为谁先去敲门产生了极大的分歧。

“您是老大。”魏苓此刻表现出绝对的谦让和对上司不容置疑的尊敬:“您先请。”

楚江淮恭恭敬敬地回应:“您有经验,您先请。”

推让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胆怯——楚江淮完全明白,但是他就是不想去敲门。

一方面是不想面对阴阳怪气的赵文远,另一方面是不想毫无准备地面对许珊。大概是英雄主义忽然泛滥,昨天晚上楚江淮认真地想了想,发现在自己心里,再次见到许珊应该是带着足够的证据和强大到足以回应她求救的方法......而不是灰头土脸地敲敲门,说先生女士你们好,我们又来发调查问卷啦。

不如真发个调查问卷吧,楚江淮叹了口气,说不定调查问卷上赵文远回答问题还能再坦诚一点。

但是气势是越磨越没的,两个人在门口磨蹭了半天,眼看就要到了十点,再拖下去怕是今天都敲不开门了。所以楚江淮破罐子破摔般按了门铃,然后摆出一脸绝对的严肃等着赵文远来开门。

“来了。”

赵文远在门里应了一声,听脚步似乎是从门口看了看来人是谁。他显然是愣了一下,但还是打开了门,从门缝里探出了头,端着一脸明显不耐烦的笑容。

“哟,楚大师。您有什么事儿?”

楚江淮开了门倒是不怂了,公事公办的表情和八面玲珑的态度瞬间就回到了他的身上。楚江淮很客气地点点头,见赵文远根本没有再把门打开一点的意思,便直接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我们接到了匿名的委托,赵先生,我知道这两天您不是很方便,但还得麻烦您容许我们去卧室里看一眼,几分钟就可以。”

“嗬,卧室?”赵文远显然十分不悦:“还是什么匿名举报?楚大师,我昨天已经说过我们自己家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您就不用这么操心了吧。”

楚江淮对这个状况并不意外,所以也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这个人也是无奈之举,我们拿钱办事,您看......”

“我说楚大师,都是成年人,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赵文远斜睨着楚江淮,照例没听完楚江淮说话。他从嗓子眼儿里憋出一声嗤笑,也不屑于伪装礼貌:“拿钱办事?我今天就不让你们进来,你们还想绑了我是么?我现在报警的话,你们两个也得接受调查知道么。现在你们给我说说,谁雇的你们两个?”

“是我。”

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三个人同时愣在原地。许珊从屋里走出来,在赵文远身后推开房门。她穿着和昨天一样的家居服,眉眼低垂,纤细的身躯显得柔软又顺从,但她的眼神和声音都透露出绝对的意志,这种意志强烈到让人不容拒绝,连赵文远一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坚决震惊得愣在原地。

许珊扎起了头发,她早已不年轻的,修长的脖颈上有着稀疏的皱纹,那个黑色的小孔就如同痣一般烙在靠近左耳耳后一侧的皮肤上,魏苓飞快地扫了一眼,发现那的确是个黑色的孔,并非是痣。

楚江淮彻底懵了。他们并非对这种局面束手无策。

由于店里有南浔这个经常跟政府部门打交道的专业人士,他们获得了警局的特殊备案,像一个单独的部门一样存在于公共机关的监管之下。虽然他们并不会受到政府机关的调遣,但名义上是有公务身份的,所以并不缺少“搜查证”这种很方便的东西。

本来楚江淮都准备好亮出一手搜查证闪瞎赵文远的眼,结果被半路杀出来的许珊给截断了。

这怎么一个个看着软弱无力的......关键时刻都这么刚。楚江淮目瞪口呆地看着忽然斗志昂扬起来的许珊,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楚江淮的反应比赵文远快,就在他迷茫的神色即将再次放大的时候,仅存的神智回到了他已经漏了一些智商出去的脑子里。他迅速地对许珊的自告奋勇做出了反应,像是“本就如此”一样对许珊报以微笑。

“进来吧。”许珊对微微欠身的楚江淮二人回以一个同样礼貌的鞠躬。赵文远忽然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地拉住许珊的胳膊。

“你昨天一直没出门,你怎么联系到他们的!”赵文远原本还算周正的五官愤怒地扭曲变形,这个久居高位的男人迸发的怒火突如其来,连楚江淮都吓了一跳:“你为什么帮着这两个人?”

许珊在这样的怒火面前有种司空见惯的平静:“昨天他们有留下联系方式,说有需要可以打给他们。”

“你说什么?他——他们没有——”

楚江淮迅速接上话头:“我们昨天确实带着名片。”

“他们有。在我送他们上电梯的时候。”许珊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并不亚于楚江淮,她平静地陈述着一个并不属实的事情,甚至连楚江淮自己都有点恍惚是不是真的留了联系方式给她:“我最近睡眠不好,想让他们看一看。”

“我难道不能看吗?”赵文远在许珊的一句话里莫名其妙地泄了气。

他颤动着衰老松弛的嘴唇,然后忽然做出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动作——他像恶俗的电影里那样偏过头,在许珊的脸上落下一个绝对算不上美好的吻。楚江淮感觉一阵恶寒爬上自己的脊背,觉得赵文远一定是有什么恶趣味,骚扰儿媳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哆嗦了一下,强忍着没有发出失礼的声音。

许珊对这个不合时宜的亲昵举动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像无事发生过一样垂着眼睛回答,带着南方女人惯有的温软语调:“当局者迷嘛,让别人看看也没什么的。”

“你要是特别想的话,那好吧。”

赵文远妥协地叹气,就像一个普通的丈夫对于妻子的任性感到宠溺的无可奈何。可楚江淮依然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狠厉,就好像蛰伏许久的秃鹫终于观察到猎物的死亡,在陡峭的崖壁上震动宽大的翅膀。

魏苓显然也有所察觉,警惕地与楚江淮交换了眼神,然后跟在赵文远的身后进入他们的卧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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