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东风如催,催一树芳菲,灼灼结新蕊。
波上烟翠,笼一池春水,溶溶凝碧辉。
且说裴幽辞过林忠,林府备了车马送他,正坐在车内瞧着某处,忽见一骑从后方奔到窗前,马上坐了两个人,一人握着缰绳含笑赶马,一人被圈在他身前,神色淡淡,风吹着他们的发丝,纠缠翻飞,正是秦绯和于冰,他们二人一骑身影一闪便赶在前方去了,裴幽看着这光景仿似打了一个焦雷,又似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怔住了。
半晌只听裴幽叫停车,又说要去马市买马,赶车的只得带他去了。
一时秦绯和裴幽已到了梧桐巷,秦绯不觉勒了缰绳,让马缓步而行,于冰正坐在他身前看着前方,秦绯见他发髻有些松散,发丝乌亮柔细,夕阳透过他雪白的耳背,似两片氤氲绯云,颀长的后颈没入雪白的领口,隐约可见形状优美的蝴蝶骨,往下便是笔直纤细的腰肢,再往下那两瓣紧实挺翘的……一时秦绯感觉浑身的血都冲上了脸来,他直觉头晕眼花,差点握不住缰绳,往前晃了晃身体,忽又闻到于冰身上传来的冷香,似梅花又似幽兰,一时僵直了身子,情不自禁缓缓问道:“无尘你为何爱着白衣?”
于冰望着前方悠悠道:“无论是何颜色,免不了要被我洗得发白的,我用白色岂不便宜?也好免它褪色之苦,须知染色不易,不易之物耗费便不俗,不俗之物待非凡之人,岂不更相宜?”
初春斜阳,彤霞余晖,花木自玄冬中次第复苏,东风拂面微凉,新燕还巢鸣脆。秦绯越过于冰轻轻抚了一下马头,棕马亦蹭了蹭他掌心,只听他笑道:“有理,有理,只是我穿了这些华服越发惶恐了。无尘尚且着白衣,世上便无人能着颜色了。”
于冰含笑道:“我不过是玩笑,你何必当真。”
秦绯道:“我却说的实话咧。”
于冰不语,秦绯紧了紧缰绳,让这马走得更慢些。
秦绯不知自己怎么回到的溶月院,又怎么下的马,低着头就要往房里去。于冰坐在马上又急又好笑,只得苦笑道:“你这师傅只教人上马不教人下马的?你若这么去了,我今晚准能骑得很好了,不眠不休直到这马累得把我摔下来,我也学会怎么下来了。”
秦绯方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忙过去扶了于冰下马,楼住他腰时,秦绯的脸红的似要滴下血来,如木偶一般牵了马往后院去了。
一时于冰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去找裴幽,不想裴幽此时不在,于冰将这个月凑的钱交给笙儿,让他转交裴幽,谢他垫付的房钱和饭钱,笙儿不肯又见推脱不过的,只得收了。
晚间裴幽骑着马回到溶月院,在后院棚子里拴马时,果然瞧见秦绯的棕马在那里啃草料,裴幽便想起车内看到的情景,刺得他心口突突的疼,到这时,他怎么还不明白自己对于冰的心思,只是这心思龌龊肮脏的很,不仅灼伤了自己,也平白玷污了月光。溶月院夜色极好,风中隐约带着丝丝花香,不知从遥远的何处吹来,只是早春的晚风稍显寒冷了些。
裴幽低着头入得房内,笙儿便迎了出来,忙道:“公子回来也忒晚了,我见你晚间不归,去林府上问,他们说你下午时离开的,我急得问秦公子和于公子,他们也说没看见,您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报了官了。”
裴幽脱了外袍,听他这样说,讶然道:“那里就闹得这样大,如今我回来了,那三处还只当我有了事,又这样晚了也不好再去,只得明日再说了。你虽着急,怎得如此鲁莽,平白让这些朋友挂心,下回可别这样闹了。”
笙儿见他冷了脸,只得道:“是,公子。”自己虽然心里委屈,见裴幽不说话,大不似平日,便不敢像往日那样玩笑,突然想起一事,便回道:“稍早些的时候,于公子让我把这些钱给您,说是房钱和饭钱。”
过了半晌,裴幽道:“收着吧,若不如此反惹他不高兴。”
笙儿笑道:“正是呢,我从未见过于公子这样实在的人,他不似那些人爱占便宜,又肯读书,公子也说他书读的极好。人生的又和神仙似的,我总觉得和他说话便冒犯了他,我有时都不敢看他。”
裴幽见他越说越不像,笑道:“你又见过几个人,就说起仙人和凡人来了。”
笙儿道:“我虽分不清凡人的美丑,但仙人与凡人,谁都能一眼就辨得出来的,是吧公子?”
裴幽笑道:“快别嚼舌头了,早些睡罢。”
笙儿见裴幽脸色转了回来,方放下了心,便服侍他睡下。一夜无话。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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