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接近透明的身体不过是滑过那块牌位，掀不起半分波澜。

微凉的风刮过祠堂的卷帘，撩得面前的布帛微颤，许久并未动弹的男人突然抬起眼来，那眸光突然一盛，而后兀自淡下，重归一潭死水。

又是许久，他终于动作，缓缓地爬将起来。傅未时看着他慢慢走过来，慢慢地，又极其郑重的样子，她已经在这里孤寂了这么久，不再恨，也不再爱，所以此时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竟是说不清该是什么感觉。

即便知道他瞧不见自己，她还是往后退了退。

男人抬起手，倒是做了她方才想做未做成的事来，布帛掀开，露出里边的牌位来，傅未时微微探身，顿觉讽刺。

那一直被盖着的牌位上，竟是刻着“爱妻傅氏”。

“你本不该死。”男人开口，声音沙哑。

傅未时闭了闭眼睛，本不该……这世间有多少个本不该。她也本不该嫁于他，为他入狱，为他征战，为他流血，甚至为了他去死。本不该死吗？可是让她走上这条路的，又何尝不是他韩玄章呢？

“噌——”

剑出鞘的声音，待得傅未时再去看，却见男人已举剑挥向自己的脖子，鲜血，大片的鲜血，染红了男人青白的衫，那身影晃了晃，纵是一切已经放下，她也不忍地想上前去扶住，只是仿佛有无形的锁链将她拉扯，竟是完全动弹不了。

傅未时眼睁睁看着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重重地倒在了自己面前。

男人闭着眼，嘴里喃喃着什么，她听不见，甚至慢慢也看不见，随着男人的生命一起流逝的还有她自己，她本就是一缕魂魄，不知道为什么存在，一如现在不知道为何会消散。

“为什么……”只是这一声，再也问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