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序幕(2 / 2)
“好孩子,向着光明背后的黑暗尽情生长吧!唯有今日你们可以正大光明地打破桎梏,向着地面,向着光明肆意蔓延。即便死去,来年亦将重生。”他对着压抑着肆虐本性,不断扭曲蠕动地藤蔓说道。
垚平视前方,目光落到地面上的焱。
没想到他会出手相助,焱感到诧异。与此同时,也注意到了垚空洞的眼神深处充斥着对他的嫌恶和鄙夷。
就连一向凡事不关己的垚,关键时刻也站了出来。
韩竻意识到,如今的情势已不单单是聃他们能应对的。
旁边的树丛突然有动静,韩竻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吾枫。
他怎么会在这儿?这种时候他不应该和大家一起撤离吗?难道他想要去支援聃?韩竻赶紧追了上去。
韩竻很快意识到他并不是要去支援前方,而是另有目的。因为他跟着吾枫跨过了广袤的绿野,穿过了隧道,走出溶洞,来到了曾经误入格瑞托瓦时的水帘前,准确地说是他跟着吾枫走出了格瑞托瓦。韩竻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太过显眼,赶紧踩着水面上的石头来到岸边,钻进了旁边的林子。多亏了他下意识的举动,不然紧接着黑巫带领的使役徒大军绝对会让韩竻吓得当场跌进水里。
韩竻深吸了一口气,屏住气不敢马上呼出,总觉得周围安静得就连呼吸都可能被对方发现。
他看到领头的黑巫举起了右手示意手下的使役徒别动,慢慢地将目光从自己的右边到左边扫了一圈,配合脚下缓慢地挪动。在他目光巡视的时刻,韩竻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他捂住自己的口鼻,从指缝间慢慢地呼出之前屏住的那一口气。看到对方巡视完毕,将目光回到自己正前方时,他才将最后一点气完全呼出。
“就在那儿——”那名黑巫突然指向他蹲着的方向。
韩竻立马松开捂住口鼻的手,起身就朝森林深处逃跑。从刚才起他就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就是为了方便逃跑。他不敢回头看后面,因为那群家伙根本不是人,目前的关键是自己能不能逃脱……
险些踩到树根被绊倒,但却面临着另一个大问题。腿抽筋得厉害,一定是刚才蹲太久了。他能忍耐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本以为跑跑会好,但没想到症状并没有缓解。
一名使役徒突然停下,甩了甩头,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
只听“当——”一声,剑被另一支箭击中弹飞,落进旁边的树丛。
韩竻赶紧把背上的剑取下拿在手里。他还没意识到刚刚就在背后发生了多么惊险的一幕,他往后看,却发现使役徒站在几米开外,一脸惊恐地盯着他。
韩竻很快意识到,他们怕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某个东西。没等他战战兢兢地完全转过身,整个人一下子就被什么东西拱起,颠到了覆盖着银蓝色皮毛的厚背上,手上的剑却被那突如其来的一颠脱了手,想捡起来看来是不行了。他努力昂起头,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离地面那么高,底下的使役徒都看起来小了一圈现在只能紧紧抓着背上的长毛别再把自己掉下去了。他认出了身下的生物,一顿震惊。
冰狩朝着底下的使役徒怒吼一声,他的咆哮响彻如雷,震倒了前排的使役徒。转身之际还扫倒了几个刚站起来的使役徒。韩竻紧紧抱着它,整个人匍匐夹紧这敦实的背部,就像一点挂在皮毛上的蝼蚁一样渺小。它奔跑的时候,韩竻感到了风刮过全身带来的刺痛,速度之快让韩竻差点没淹没在翻滚的长毛里窒息。
冰狩突然停下,背部一个扭动,韩竻一下子从背上掉了下来。
韩竻坐在地上搓着磕疼的地方,很快就站了起来。冰狩,传说中代表艾斯沃夫象征的生物。它不仅存在,而且又一次救了他的性命。
冰狩紧盯着韩竻,一步步向他靠近。
韩竻很害怕,但他想赌一把。他任由冰狩靠近,用鼻子嗅遍他全身。它发出类似犬类的“哼哼”声,撇过头,退回原地。
韩竻松了一口气,他赌赢了。
如果它能听得懂自己的语言那该多好,这样或许就能问它一些事。
“你想知道什么?”
韩竻突然眼睛睁得像铜铃那般大,盯着眼前的这头似狼非狼的生物。它居然能和人类交流,不可思议地是它交流的方式更像是“读心术”,外界并没有任何动静,但他却可以听到一个声音在和自己交流,不同于垚的腹语。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韩竻刚问出口,脑海里紧接着传来一个声音,“我能听懂你们的语言,也能读懂人类的行为。在你们眼里我是畜生,可我具备和人类同样的思考能力。艾斯沃夫创造我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
“你说是艾斯沃夫创造了你?”
冰狩一边徘徊,一边不时低头,带着野兽特有的警觉的眼神投向韩竻。
“他用了禁术?”韩竻意识到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艾斯沃夫的创始人当初使用了禁术创造了象征艾斯沃夫的冰狩。如果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冰狩猛地朝韩竻龇牙,露出狰狞的表情恐吓着对方。
“即使用禁术也要创造出你。所以即便艾斯沃夫死后,你始终徘徊在禁林也是为了守护格瑞托瓦,提防黑巫的进犯,算是报答艾斯沃夫的恩情?”韩竻道出了他的猜测,可他只猜对了一半。
冰狩盯着韩竻,想到了当初主人的交代。
半空中一团电光火石之后,一只体型硕大,酷似狼,颈项如同雄狮般的鬃毛,皮毛由白过渡到银蓝色的新型生物踏着未散的硝烟而来。
它径直来到了艾斯沃夫面前,俯首将脑袋顶到他的胸前。
“冰狩,乖孩子!”艾斯沃夫兴奋地抱住,双手不断地爱抚着它的脑袋,顺势将脸埋进它毛茸茸的毛发内。如同一个父亲,溺爱着自己初生的孩子。
它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它的主人,创造它的人。冰狩,是他给它起的名字。
冰狩后退一步,把自己的头从艾斯沃夫怀抱中抽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脸。
艾斯沃夫被舔得差点站不稳,他突然捧住它的鼻子,示意它停下来。
冰狩明白主人的意思。
艾斯沃夫眼中的欣喜忽然变成郑重地交代,“要记住,你的存在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艾斯沃夫,而是为了他!如果有一天,哪怕是我……就算那个时候,你也要在他身边,守护他,明白吗?”
这是主人对它的第一道嘱托。
冰狩不知道主人让他守护的是谁,但它知道保护那个人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冰狩收起了狰狞和尖牙。
“我会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冰狩说。
“不——”韩竻一口回绝,接着道,“我的朋友,他一个人进了禁林。我不能弃他而不顾。”韩竻目光恳切地望着它,“如果你愿意,能不能帮我。”
冰狩徘徊着,突然朝他走来,低下头。“那就赶紧上来。”
韩竻闻言揪住冰狩的毛爬上它的脑袋,冰狩一抬头,韩竻瞬间翻了个身,紧紧抓着它的毛才不至于掉下去。
一转身,冰狩带着韩竻奔向了禁林的更深处。
“他来了。”艾斯沃夫起身,冰狩把脑袋歪向一边,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年轻人,这就是主人交代它要守护的人。
“芬尼克斯,你终于来了。”艾斯沃夫笑着朝他打招呼。
冰狩在韩竻身上嗅到了芬尼克斯的气息,尽管很微弱——那个,主人嘱托他一定要守护的人。
格瑞托瓦这边,使役徒已经通过了三个溶洞的障眼法,虽然为此他们损失了近1/3的人。当他们进入那道最后的防线,对开的橡木大门的时候,这一切未免太过顺利。领头的黑巫让一部分使役徒在外围住了格瑞托瓦这座建筑周围,一部分守在十米开外。
正当领头的黑巫站在大厅,审视着周围的时候,一个穿着藏青色对襟巫师袍,无论五官还是身高都异常出挑,不禁引人侧目的年轻人出现在右侧的灰白色大理石楼梯上。
尽管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可他出众的外貌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还没开口就震慑住了底下。
詟瞥了一下头,侧过脸。
使役徒立刻摆起架势,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
詟冷笑了一声。
领头的黑巫向身后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放下武器,不要自乱阵脚。
“即使这个地方不那么尽人意,但也不是你们这些连人都算不上的畜生可以践踏的地方。”詟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向底下。
领头的黑巫瞪着眼还没来得及动作,另一边的灰白色大理石楼梯上又惊现一个身影。
这次是一个穿着红色圆领巫师袍,胸前佩戴着金色飞鸟状徽章,带着方框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第一眼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甚至过于斯文反而容易给人柔弱的错觉。
詟看到聃出现在对面,眯起眼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我们芬尼克斯。”聃眯起那双桃花眼望向詟,他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领头的黑巫举起手,他知道人都到齐了。“刷”的一下放下手,身后的使役徒提起武器进入作战状态奋勇而上。
詟一朝右边偏头,对开橡木大门瞬间关闭。
众使役徒措手不及。
詟提起剑一跃而下砍杀了两名使役徒落到众徒面前,转了一下手上的剑重新握紧指向众徒,昂起头看着因为畏惧而如波浪般起伏后退的敌人。一瞬间艾斯沃夫和芬尼克斯集结而成的成员纷纷从四面八方纷涌而下。聃背在身后的手中正握着他那柄独特铸造型花纹钢锻造的剑,几乎就在詟一跃而下的瞬间亮出来准备迎接属于他的那份。剩余的芬尼克斯纷纷将巫药特制的投弹从巨型的彩绘玻璃窗投射出去,给外面的敌人来了个从天而降的大礼,在投弹的掩护下艾斯沃夫利用绳索从窗口滑下,和敌人外部的援军展开正面交锋,斩断他们与内部的应援。
内外全面交战,一场光与暗的厮杀已拉开帷幕。
韩竻听到林间不时传来刀剑的打斗声,他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
联盟的出现,意味着战争。
此刻,联盟已和禁林里的使役徒展开了激烈的作战。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相比之下更有作战经验,也更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作为联盟的军人,他们只有一种情愫,就是对联盟的绝对忠诚。
贺没有守在格瑞托瓦和聃一起作战,而是选择了守住格瑞托瓦外部这道防线。因为他知道联盟会在禁林附近防守作战,而且罗诺绝对会到场。如果借这场战争,手刃罗诺,势必不会引人怀疑。他要感谢羽撒,给了他这个契机。
一路上,贺尽量避免联盟和使役徒会出现的路线,他要速战速决,不想在寻找罗诺的路上浪费时间。
知子莫若父,罗诺从林间缓缓走来,出现在他面前。
这一场相遇,看似偶然却暗藏深意。
罗诺先开口,他眼含笑意,那是一种带着嘲讽和侵略者的伪善。“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和他们坚守格瑞托瓦吗?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贺那只背在身后的手举到前面,罗诺看到他手中白色亚麻布相裹的物件,很快就猜到了他的武器是把剑。
贺放下白色亚麻布的一端,棍状物件顺着亚麻布由于地心引力一路滚动,逐渐开始展露锋芒的端倪。最后完全展开的那一刻,贺奋力一抖凭借布料的张力将它抖到半空,同时任手中的白布飘落,伸手接住了里面的东西。
罗诺盯着他手中的剑,作为联盟的总参谋长,他当然见过杜兰德尔。这把由精灵锻造的绝世之剑——被誉为“王者之剑”的杜兰德尔,在骤夜之战后便消失匿迹。没想到会在他手上,不过罗诺并不关心他是从何而得,他在意的是接下去,自己的儿子准备怎么做。
“你想用杜兰德尔来弑父吗?”罗诺的口吻似嘲笑,眼神却阴鸷狠绝。
“死在它之下,也不枉你如今的身份。”贺提起了手中的杜兰德尔,“不过嘛,我会伪装成你是被使役徒杀死的。”
罗诺眯起了眼睛,被自己的儿子当面如此大的羞辱,堂堂联盟总参谋长,身经百战的军人会被无名的使役徒杀死,简直可笑。既然儿子视老子为仇敌,老子又不甘被儿子杀死,一场父子间的较量一触即发。
罗洛的剑术是他一手教会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两年前罗洛得知母亲死亡真相的时候与他决斗,但最终却被他“杀死”的原因。那时的他还太嫩,无论是心性,还是手段。没想到,待在格瑞托瓦两年,罗洛俨然突飞猛进。有所长进罗诺意料之中的,长进的程度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觉得杜兰德尔会允许你作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吗?”
正值两剑交锋,难以相斥。
罗诺显然发现了他无法发挥杜兰德尔真正的威力。
“那么,当你杀死自己的妻子,贺,甚至是我的时候,你有想过这些吗?”贺奋力将自己与罗诺分开,内心复仇的火苗已窜到最高点演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火,说出这番话时他却极力克制着口吻,表现出极度的愤懑会令对手觉得自己失了方寸。
罗诺看着他,冷漠的口吻,“你母亲,该死;他,只有死;你,不得不死。”
贺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他被彻底激怒了。眼前这个人现在、立刻、马上——必须死!
“那你去死吧!”
周围突然暗了下来,是成群的卡维兹覆盖了森林上空,正朝格瑞托瓦迁徙。漆黑一片中,贺无法看清对方的位置。虽然他有杜兰德尔,但剑术上依旧不是罗诺的对手,更何况杜兰德尔似乎并没有要为他所用的意识,没有发挥它的“王者之力”。
贺听到周围的草丛发出动静,难道说是使役徒和黑巫。他开始警觉起来,等待这漆黑的时刻赶紧过去。声音越来越近,在背后。贺假装没发觉,但手中早已调整了杜兰德尔的握势,一旦靠近,立刻可以将对方一击毙命。就在那个声音决定扑向自己的时候,贺反手一刺,命中。他侧身,此刻周围亮了起来。随着逐渐明朗的光线,他看清了刺中的那张脸。
不是使役徒,不是黑巫。
——罗诺。
杜兰德尔从罗诺的背后正中刺穿。
贺没有丝毫犹豫地迅速拔出杜兰德尔,与此同时掏出他的暗镖飞向右侧东南的树丛,杜兰德尔亦朝正北方向掷出,只听草丛里传来“啊”的一声。
因为杜兰德尔是从背后刺入的,所以当贺拔剑时,罗诺整个人朝后倒在了他的身上。他刚好转身,罗诺的身体贴着他的身体往下滑到及胸时,他将罗诺往前一推。罗诺在向前倒下的瞬间用力转身,好让自己仰面倒下。就算这个时候,罗诺,军人的尊严与他共存。
罗诺笑了,这让他口中咳出更多的鲜血,溢满了嘴角和半张脸。他快要死了,自己的儿子,临终前就连这点温存也不愿给他,到底是可笑?还是可悲?
看着地上的罗诺,他是为了救自己而被剑刺中。可在他的眼底是冷漠和无动于衷,像极了当初罗诺杀死他唯一的挚友贺时的眼神——此刻的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和罗诺是多么的相像。
贺看出了罗诺有话要对他说,可他没有马上靠近,而是依旧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而后上前蹲下,俯身,却没有把耳朵凑近去听的意思。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对方会更省力些。
“看来你忘了我对你的教导……”他每多说一个字,鲜红的泡沫就从他口中多溢出一分,呼吸也更吃力,逐渐微弱。
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抬起眼皮盯着不远处的杜兰德尔。在战场上,离了贴身的佩剑就如同自戕。
“相信佛德,如若你回联……盟……”
贺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他的时候,罗诺已经断气了。
罗诺死了。
这个被外界誉为“撒旦般的男人”,死了。
贺起身,望向身后。“亲眼看着自己的长官被杀却无动于衷。”
佛德从树后走出,在贺看来他和两年前看起来眼角多了明显的皱纹,除此之外没什么两样。
贺记得,当初是他放了自己,但不见得是出于善意。但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他,自己现在已经死了。
“战争嘛,死人在所难免。”佛德平静地说道,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慢条斯理,听起来有些不顺耳。
他瞥了杜兰德尔,贺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贺上前拔出了插在草丛里的杜兰德尔,使役徒的尸体早已灰飞烟灭。
“你去吧,这里我会处理。”佛德道。他知道,贺还有事要去做。
贺瞥了他一眼,抛起杜兰德尔,把地上的白色亚麻布一并抛向空中,在接住时杜兰德尔重又被包裹在其中——差不多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刻了。贺带上杜兰德尔消失于林深处。
佛德从罗诺单独行动起,他就偷偷跟踪着他。
看着这一切发展。
他看着罗诺的尸体,目光慢慢移到他脚边的一颗不起眼的石头上。
在那短暂的黑暗中,确实有两名伺机而动的使役徒。但他们没在黑暗中偷袭贺,那颗投向贺引罗诺奋不顾身抵挡的石头是他的杰作。
贺见到吾枫,他按约定处理完他的事之后会亲手将杜兰德尔交给他。
“你要拿它做什么我不管。能否为你所用,全凭你的本事。”贺交代完这一句,便转身。
“等等,这个你先将就着用吧!”吾枫将手中灰色剑套乍看起来如棍的东西扔向了他。
贺一个利落地转身,潇洒地接住。他摸出了里面是柄剑,而且这个剑套他见过,是聃之前送给韩竻的。
“是那个家伙的!”贺索性再给他一个善意的提醒,说不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刚看到他,和一只庞大的,像极了你们艾斯沃夫的冰狩的生物在一起。你最好当心,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对付不了禁林的任何。”贺收下了吾枫好意的赠与。他要去找他,去守护自己如今唯一在乎的人,当初没能保护贺,如今他要保护好他。以及对方想守护的格瑞托瓦。
吾枫带着杜兰德尔,转身走向他的目的地,他的终点。
只有杜兰德尔能杀死羽撒,他深知这一点。至于当初珏为什么没有做到,反被反噬,他觉得并没有眼看到的那般简单。但已经没有时间给他寻找答案,也许当他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他会做出正确的应对。
冰狩驮着韩竻一路奔走,吾枫现在到底去了哪儿?该不会已经……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来者不善,冰狩已经从鼻腔中发出了隐隐的恨恨声以恐吓对方。
韩竻定睛一看,是一名穿着黑衣的年轻人,他看起来三十出头,较为突出的颧骨和上唇,左眼角的泪痣使他看上去多少有点尖酸刻薄的意味。最为触目惊心的是他左侧下巴边缘和颈项那一块的烧伤,看得出很严重,尽管已经过了许多年。黑衣、黑发、禁林,使役徒再明显不过了,不过他的感觉却不太一样。
“我叫摩劼,黑死后,我成了禁林唯一的护法。”
他是黑巫,比使役徒级别更高的黑巫。显然他并没有要隐藏身份的意思。
他提到了黑?鑫的弟弟铭。
“你说铭……黑,他死了?”韩竻不敢相信这个噩耗,他是如此谨慎,强大的人竟然……
“你该为他高兴,他是以人类的身份死去的。”摩劼说道。
韩竻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不过现在也不是刨根究底的时候。
“如果你要去找你的同伴,沿着这个方向。”摩劼说着,抬起手指向韩竻右侧的深林。
韩竻看不清,他究竟是敌是友?为什么要背叛羽撒给他指路。
“你这样做难道不算在背叛羽撒吗?”韩竻忐忑地问道。
“背叛,算不上。这是我个人的事,还他的人情罢了。”
“你说的对象是黑?”韩竻隐约能猜到。
“和他较量了一辈子,没想到他却先……”他说着默默转身,没有继续说下去。
韩竻看出摩劼要走,赶紧叫住,“既然黑不在了,为什么你不考虑离开这里。”
“难道人类的忠诚就高尚,可靠?我们的忠诚就比你们可笑,轻贱?”他微微侧脸,眼神和口吻尽显阴鸷。
韩竻从摩劼的语气和表情中明白自己的话无意间冒犯了他,咽了一下口水,“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摩劼接受了他的道歉,眼神和口吻又变回了之前的态度。
“使役徒和黑巫也曾经是人类……
即使前方是永无止境的黑暗,我也会待在他身边,陪他走下去。正如你们这些人类从始至终不背弃追求所谓的光明与正义要将我们置于死地一般。”
韩竻突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因为他不想为此辩解什么。
吾枫走出迷雾,来到空旷的戈壁滩。他惊讶地发现,韩竻早就已经在这儿了,他的身边站着一只庞然巨物。
冰狩,它正像个保护者一样徘徊在韩竻身边。尤其对于韩竻此刻高兴地看着的年轻人,抱着警惕和审度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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