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黑之死(2 / 2)

加入书签

“有意识的人,背动时会提供给背者一个助力,而昏迷的人丧失了这样的意识,一定很吃力。”聃替韩竻澄清。

“但我看,你也该减肥了。”

“我的BMI指数可是属于偏瘦的。”韩竻不服气,用尽力气居然坐了起来。聃赶紧帮忙扶着他把枕头垫在腰后。说聃的心思比女孩还细腻,一点都不过分。

贺在撒谎,不过他替自己撒这个谎的理由韩竻想不到,也想不通。对了,吾枫怎么样了?他也被贺送回来了吗?韩竻突然想到。

“喂,你有听我说话吗?”宏打断韩竻的思索。

“嗯?”

看韩竻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在听。“我说你好端端地爬到树上去干嘛?幸亏被贺发现了,不然饿死在树林里都没人知道。”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韩竻的目光故意眯成一条缝瞥着他,“对了,贺呢?”

“你指望那家伙看你?他没见死不救就不错了。”

“我想当面跟他说声谢谢。”

“等你好了再说吧,而且不见得那家伙会接受。”宏表示韩竻用热脸去贴贺的冷屁股多此一举,就像聃受伤那次。

“就像你说的,如果不是他发现我就算死在树林里也没人知道啊!”

“这回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咒你。”宏得意地挑了下眉毛。

聃看出韩竻的执着不单单是道谢那么简单,于是答应让吾枫下午来看他,至于其他的什么也没多问。聃抬头看到了韩竻床头墙上的涂鸦,“对了,之前应该没有这些东西吧?”

“有一天它突然冒出来的,我保证绝对不是我干的。”韩竻赶紧证明自己的清白。

告别韩竻后,聃想着刚才在墙上看到的精灵文,意思是“我在这里”,格瑞托瓦除了他居然还有人会用精灵文?

现在离下午还有一段时间,韩竻想去找吾枫,可是连下床都困难,昏昏沉沉地就睡过去了。等他醒来,已经是下午,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贺走到床尾抬头望着韩竻,一副像是担心韩竻会把病传染给他的样子,刻意保持着距离。

“嗯,我要谢谢你。但还有件事……就是你为什么对聃他们撒谎?”

“难道你希望我说实话?”

韩竻愣了一下。

“卡维兹的伤口,你去过那里了?”贺抬起聋拉的眼皮。

既然对方挑明了,自己继续隐藏也没什么意义了。“是,但你要保密。”

“我对别人的事没兴趣。”

这下韩竻放心了。“他怎么样了?”

“他?谁?”

“就是……”韩竻意识到贺应该没发现吾枫,谨慎起见他也没必要暴露吾枫的存在。但奇怪的是那吾枫去哪儿了?他受了伤应该不可能一个人走。

韩竻突然想起那把剑,左看看,右看看。

“你找什么?”

“就是一把剑,你有看到一把剑吗?就是它。”韩竻借此替自己圆回去。

“什么剑?”

“发现我的时候没注意到我身边有一把包着的剑吗?”

“没有。”

或许剑被吾枫拿走了,但这一切必须等见到吾枫才能确认。

“如果你没事,我走了。”贺提醒道。

“嗯,拜拜。”韩竻朝贺挥手。

发现韩竻时,杜兰德尔是剑柄朝上绑在他胳膊上,所以应该还有一个人和韩竻在一起,并且他受了重伤需要人背着。贺最初的怀疑得到了确认,至于那个人是谁,他并不关心。

睡过一觉后韩竻觉得体力也恢复了,当务之急是去找吾枫确定他安然无恙。

真是不巧,韩竻在走廊上遇到了之前那三个艾斯沃夫的成员,扭头就走。雀斑认出了韩竻,悄悄告诉高个子,“刚好连本带利讨回来。”

“喂,我说你跑什么?”

韩竻被高个子一下子拽回头推到隐蔽的墙角。

韩竻什么也没说,瞪眼愤恨地看着他,“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我没空。”刚要走,就被雀斑一推撞到了窗台。身体本就虚弱,还未能完全承受得住这样的撞击,只觉得眼前一片花白如同凌晨电视机里播放的雪花。韩竻扶着窗台甩甩头,没等视线恢复衣领就被人抓起,这回他算是看清了。

“你们干什么?”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韩竻循声望去,是吾枫,他没事?太好了。

“看你是自己人,别多管闲事。识相的就快走!”胖墩提醒道。

吾枫站在原地未动。

高个子见状松开了韩竻的衣领朝吾枫走去。韩竻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回头的瞬间眼睁睁看着高个子把吾枫一拳打倒在地。紧接着又踹上一脚,韩竻挣扎着想站起来,但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他隐约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影在眼前晃动,还有雀斑和胖墩惊慌失措的模样……

狭小的阁楼塞进一张床后居然还有空间塞进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墙上木制的简易置物架起到了空间的充分利用。整个空间布局并未给人拥挤的不适感。

吾枫坐在床边,嘴角青了一块。他凝视着韩竻沉睡中的脸庞,手临空拂过韩竻的额头心中默念着咒语。

等一会儿他醒了,应该会觉得好受点。

韩竻的头动了动,吾枫知道他要醒了。

睁眼发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感觉到左边床垫有轻微弹起的感觉,像是有人起身。韩竻缓缓转过脸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因为皮肤白皙嘴角的淤青尤其明显。“嘴角怎么了?”韩竻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仔细一想,应该是被艾斯沃夫的人打的。“你还好吧?”

“不碍事。”吾枫说着转身走到书桌前从墙上的架子上抽出一本书。

“你的手好了?”韩竻表示惊讶。

“是啊。”吾枫拉出椅子坐下,其余没有多说。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不过好在平安无事。对了,贺说发现我的时候没见到你,你去哪儿了?”

“他知道我?”吾枫警觉地眯起眼睛透露着些许紧张。

“这倒没,贺尽管猜到了我去了禁林,但不知道你和我一起去的,你可以放心。”韩竻说着把身子坐得更直一点,身体前倾道:“你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吗?”那么重的伤估计蜗牛都爬得比他快,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回来。韩竻突然按到枕头下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掀开,居然是被宏弄丢的笔记本。它怎么会在这儿?难道被吾枫捡到了,但他见过应该知道是他的啊为什么不还给自己呢?韩竻突然一阵头疼,眼前闪过剑影,吾枫把剑深深地刺进自己的身体就像镜中那个艾斯沃夫人把剑刺进自己父亲身体一样。韩竻捂住头,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

“我醒来发现你也昏迷了,打算去找人帮忙,听到有动静就顺势藏在旁边的草丛想静观其变,结果看到了那个长头发的芬尼克斯人。”吾枫转身,胳膊肘顺势搭在椅背上。

他转身是为了观察韩竻的反应,却发现韩竻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用力按在了枕上。几乎就在吾枫担心被韩竻发现的同时,韩竻将那只手拿开了。韩竻觉得头不疼了,重新抬起脸望向他,吾枫正盯着着他看,让他有些紧张。

吾枫用淡淡的口吻问道,“你怎么了?”

韩竻看着他有种说不出的害怕与不信任,但还是装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应对,“发烧,有点头疼。有件事我想问你,那把剑是你拿走了吗?”韩竻和吾枫那双深邃的黑眸对视着。

“没有啊!”吾枫一脸茫然。

“你没拿?”韩竻再次确认,一激动把手按到了枕头上,因为刚才已经知道了笔记本的存在条件反射朝手边看了一下。幸好及时反应外加吾枫刚好转了回去背对着他,应该没被发现。

“那把剑不见了吗?”吾枫反问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

“听你的口气它不就是丢了吗?”

“啊,说的也是。”韩竻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贺说他没看到有什么剑,所以我以为是你把它拿走了。如果你没拿,贺也没拿,也许在我们昏迷的那段时间有人把它拿走了。”韩竻故意这样说,其实他不排除吾枫和贺之间有人在撒谎的可能性。

韩竻以不想把病传染给他为由打算离开阁楼,都已经握到了把手无奈听到吾枫喊他,那一声“站住”,韩竻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门口,紧接着一只手已经攀上了肩膀。

“这是你的吧,之前练习的时候捡到的。”吾枫把那本压在枕下的黑色笔记本完璧归赵。

韩竻怔怔地接过笔记本,道了声“谢谢”。

大家似乎并没有发现他这几天不在格瑞托瓦,这让韩竻省了不少解释的麻烦,但一想到他就那么没存在感?未免小心脏有些受伤。拿着重新回到手上的笔记本正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抬头的一刹那看到焱把他吓了一跳。焱对自己的父亲印象不错,但对自己本人的印象可不好,趁人多赶紧溜。谁知刚一转身,突然眼前一黑……

吾枫低头凝视着自己紧扣的十指,继而视线从手指上移开游离到那扇刚刚某人离开而紧闭着的房门。

焱在走廊上遇到韩竻十分惊喜,可还没等他上前就目睹了韩竻一头向前栽倒的画面。焱疏散人群,把韩竻送到医务室,妥帖地安放在病榻上,一路的颠簸韩竻脖子里挂的项链不慎滑出。看到项链的那一刻,焱不敢相信,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孩子,果然……”

垚的出现打断了焱的思想,否则他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当场热泪盈眶。他把项链塞好,替韩竻整理好衣领,起身道,“他突然晕倒,引起围观阻碍了走廊的正常通行,我把他交给你,你看看吧。”说完迅速离开。

垚走近病榻垂目盯着韩竻,希望韩竻不负所望带回他所期待的答案。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病榻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韩竻有些慌张,但很快安静下来,至少知道自己在哪儿。看到之前左森的床位重新铺好了整洁的床单,韩竻意识到左森应该没事了。

目光落到小门上,罗盘的指针正指着常春藤。

推门进去。

垚手上端着一个白瓷盖碗,他摘了些什么放进碗里,转身看到韩竻站在那里并没觉得有多意外,边走边盖上盖子。盖上盖子之前碗里只是些枝叶,可等垚把盖碗端到他面前打开时里面已然盛着褐色的液体,还冒着热气。

“喝吧,对你有好处。”

韩竻只好打开盖子,一股温淡的药香袅袅升起。低头凝视着药汤中倒映的脸庞,犹豫了几秒,随即仰起头一饮而尽。味道还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韩竻把盖碗还给垚,猛地想起那件事。

“等等,有人让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韩竻叫住垚,从口袋里摸出那枚胸针,摊开掌心,一枚造型独特的胸针静静地躺着。

那双总是低垂,似乎除了植物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引起兴趣的眼睛突然闪现出久违的光芒。垚不由自主地用力,握紧了已放到花架上的盖碗,一用力盖子翻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韩竻吓了一跳,但垚似乎根本没发现盖子碎了,他的注意力全在那枚胸针上。“垚长老?”韩竻叫了他一声,可他似乎没听到。

“她还活着!”垚自言自语道。

“啊?”韩竻听不清垚的腹语说了什么,只是好奇垚为什么看到胸针反应就变得怪怪的。

垚转身时脚底踩过碎片发出“嘎嘣”,碎片被脚底碾压的声音。“小心脚下!”还没喊出口,垚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他用拇指和中指轻轻捏起胸针反转到自己面前,视线一直未离开。

垚将胸针佩戴在披肩上。

韩竻总觉得那里像是缺了什么,瞬间恍然大悟——垚留着那个位置是为了等它。

“她还好吗?”垚问道。

这是韩竻第三次听到垚开口说话。他知道垚问的是谁。

“她被困在一个房间中央,周围全是彼岸花。她逃不了,因为一旦花海下面是悬崖。”韩竻如实相告,他不想让垚放心而故意说什么她过得很好之类的。

垚眨着眼,迅速将目光瞥向一边,不断转动眼珠试图遏制自己的情绪。

韩竻了解这份感觉,正如他当初在走廊上极力不让自己流下眼泪时做的一样。可此刻,他必须做一件残忍的事。“你能告诉我她是什么人吗?”虽然他明白现在最好不要问垚这个敏感的话题,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

垚再次看着韩竻时眼睛看上去清澈而明亮,因为它已经被晶莹的泪水彻底地浸润过。

“她说和我一样是人类。”

“我想你误解了。夏落是人,但你和她不一样。她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而你不是。虽然你的一头黑发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人类,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夏落。”

韩竻猜测夏落应该是那名红衣女子的名字。

“可你是怎么判断出人和使役徒呢?几乎所有人都通过外表区别。”韩竻记得夏落也说过外表不是判断人和使役徒的唯一标准。

垚向韩竻伸出手,“把手给我。”

韩竻尽管疑惑,但还是照做。触碰到垚的手心的一刻,他明白了。

——温暖。

人和使役徒最大的区别是体温。

“使役徒没有温度。”韩竻怔怔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就算是使役徒又怎么样?人类有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见得比它们高尚。”垚说这番话时,目光斜视着洛丽玛丝。

韩竻从他冷漠的神态中感觉到轻蔑和失望。

“啊,对了!”韩竻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的笔记本。垚告诉他笔记本在他枕边放着,韩竻才舒了一口气。刚准备回去,突然想到垚是艾斯沃夫人,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情况,毕竟出了这样的事身为艾斯沃夫人的他应该会有印象。“有件事我想了解一下,艾斯沃夫是不是曾有过一名代表被关过禁闭室?”

“我记得那是因为他的失误不慎让蜘蛛逃跑咬伤了一名芬尼克斯的学员,结果被关的禁闭。”垚记得,是因当时是他处理的伤口。得知是被实验室培养皿里的蜘蛛咬伤,当时也慌了,好在送来及时加上中毒不深才幸免于难。

没错了,一定是他!

“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韩竻感觉自己已经离答案越来越近。

垚陷入了沉思。

韩竻紧盯着垚,等待的焦虑显现在他的眉头。等到的结果却是垚的摇头,未免有些心灰意冷。正当他准备返回时,垚叫道,“珏,他的名字叫珏。”韩竻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震惊与喜悦的心情交织着,猛地回头用感激的眼神望着垚甚至忘了应该说些什么。

“我对他的印象就那么多。”垚说道。

“谢谢您!”韩竻郑重地道谢,对他来说垚无疑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该说谢谢的是我。”垚温柔的眼神落到肩头那枚胸针。

“但还是要谢你,谢谢你的愈创膏。”没猜错的话,那瓶多的愈创膏是垚偷偷放进去的。

韩竻兴奋地冲向桥梁般连通温室和医务室的那扇门,垚目送他欢快的背影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曾几何时他也会为了一点小事,一个难得的答案而欢呼雀跃,可自从那以后有些东西破灭了,也让他看清了一些看似美好的假象背后原来是如此的丑陋不堪。

垚把目光投向洛丽玛丝,原本豁然的心情再次变得犹如木棉坠地般沉重。

有些所谓的“结果”,他至今没有得到答案。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