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地龙动荡（2 / 2）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来着，他很抗拒，他说一家人要在一起，但在被拍了几下后他屈服了，他说他……记住了。

他记住了。

然后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今野奏真随着人流逃出大楼，他以为逃出大楼就是脱离了一半的危险，但他错了。

他看见了，真正的地狱。

就像做梦一样，这里……是一直生活的那个城市吗？

入目是建筑塌陷溅起的粉尘，世界朦朦胧胧全是灰色，大地裂开巨大的口子，倾斜的大楼被整个吞入，人被甩出窗户，在墙壁上拍成肉泥，小小的红色像拍在墙上的蚊子血，到处都是人类的哀嚎与哭叫。

刺耳的，虚弱的，男人的，女人的。

有人还在空中，有人摔成肉泥。

有人被水泥砸断，有人挣扎着呼吸。

人造的辉煌在自然的伟力下揉皱纸团一样被轻易粉碎，一块断断续续还在坚持工作的霓虹招牌砸下摔得变形，城市的高压电线被压断，裸露在空气中的部分摇摆着像美杜莎的火蛇。

一切……都是梦吧，是噪音巨大吗？今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世界是彩色的吧，这黑白灰的场面，是他的眼睛坏了吗？

今野下意识寻找自己的老师，在一片灰色的苍茫中，身后大门处那一点小小的红光艰难的闪耀着，成员跌跌撞撞的扶持着走出，然后像他一样呆在那里，茫然失措。

不能这样下去，今野反应过来，他是预备干部，是这里除开中原中也职位最高的人，现在必须得做点什么。

只有他不能慌。

今野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努力将声音传的更远，“我是今野奏真，现在这里听我指挥！所有人，都远离建筑物！撤退！”这些最先撤出来的都是些底层负责文职的成员，基本没什么战斗力，也没胆子冲进去救人，只能做些后勤工作。

黑蜥蜴呢？首领呢？大姐呢？芥川龙之介呢？A呢？都不在吗？

可恶，自己的异能力在这时候派不上一点用场。

旁边有一个小姑娘递过来一个卷成喇叭状的纸筒，今野点了下头，说声谢谢。

“所有人都动起来，远离建筑物，武装部队这边集合！”

直接让人去救援是不行的，首先要把人叫出来，让他们装不成聋子。人性很复杂，今野一直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十六楼的玻璃被从内部撞开轰然粉碎，夜叉白雪跃到半空，身上挂着好几个人，那是医务室所在的楼层。

今野脸上喜悦的表情瞬间凝固，那些坠落的玻璃碎片足以成为杀人利器，而现在，楼下就是刚逃出来还没逃远的成员！

“快点跑起来，危险！”今野几乎是绝望的喊出了这句话，那些成员茫然的加快了速度。

今野绝望的看着那边即将爆发的惨像，大楼外刚刚赶到的广津柳浪，这个从来都是满身风度的男人大吼着冲了上去，“异能力【落椿】！”

坠落的玻璃被斥力弹开，广津柳浪的脸被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流下来，他保住了成员们的命。

泉镜花带着本多空和其他的几个伤员落到地面，惴惴不安的看向这边。

今野冲上去，没有斥责她，因为有更关键的问题，“泉镜花，你的异能能离体多远？”

“我没试过……”

“那现在试试，号码告诉我，”今野对拨通的电话下令，“使用你的异能力，救出大楼里还活着的人类！”

夜叉白雪猛地冲出，光一样极速的身影与门边的中原中也擦身而过，褚发的男人睁开视线模糊的双眼，豆大的汗珠混着烟尘滑入他的领口，“咳咳，还要……再坚持的久一点啊，”

他闭上眼睛节省着体力，安静的支撑着这唯一的逃生的通道。夜叉白雪和陆续赶来的黑蜥蜴成员在中原中也身边来来去去，抢运着伤员和重要的物资。

今野调度着现场的成员，有人递给他一个电子喇叭换下了他的纸筒，“黑蜥蜴，去抢救伤员！”

“可是首领……”

“咳咳，首领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今野奏真被烟尘呛得一咳嗽，“都捂住口鼻，防止窒息！”他这样通告着，然后为了让声音清晰传达得更远，拒绝了部下递来的口罩，“芥川比我需要这个，”他说，然后叮嘱部下，“你去门口守着，见到芥川就给他。然后——”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说完，他简单的扯起衣领挡出口鼻，然后在喊话的时候又把衣领放下，“银，你去附近搜寻一下安全地点。”

银点点头，冲进了浓雾中。

今野的部下站在原地摇着头，眼睛里都是抗拒。

“不要害怕，相信我，不会丢下你撤退的，”今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在站在这里，大家同生共死。”他看着部下咬牙向大楼冲去，移开了视线，看着地上摆放着抢救出来的物资，安抚着身边惴惴不安的泉镜花，“镜花，你的异能力很强大，在这个时候有你，真是太好了。”

如果是为了救人的话，怎样使用夜叉白雪都没问题。只要不做杀人的事，力量被使用也很开心。泉镜花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也去救人！”

“好啊，”今野没有拒绝泉镜花的要求，虽然这看起来不是很明智，但总有些热情不该被浇灭，谁让他现在是这里的指挥官呢，但他也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不过你的活动范围只限在一楼。答应吗？我可是已经做出让步了哦。”

“好！”她一口答应。

爸爸妈妈，今天的夜叉白雪做了救人的事，我也在做救人的事！武器在为了保护而挥舞！

她对着每一个救下的人自我介绍，“我是名字是镜花。喜欢的东西是兔子和豆腐，讨厌的东西是狗和雷电，被港口黑手党捡到，你是我救下的第9个人。跟着我，我带你们出去！”

芥川龙之介注意到活跃着的泉镜花，“今野，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吗？你总是能让人心甘情愿的被你使用。而我，”他握紧了拳头，“赋予她的意义——”他操纵着罗生门斩出一条通道，冲进组织的资料室，拆下主板，这是和口罩一起交给他的任务，去资料室带走更多的资料。

樋口一叶也要过去，被今野拦住了，“不要让前线成员分心，稳定后方同样是一份重要的工作，”他指挥着，“樋口，现场的指挥权交给你，我——”

他睁大眼睛，看着森鸥外带着一个小孩子和梶井基次郎一起走出大楼，那个孩子眼尖的看到他，用力挥舞着手中的玩偶，今野露出放心的笑，也用力挥舞着手臂，然后他对樋口一叶说，“首领来了，已经不用了。”

森鸥外负责异能力者，中原中也维持建筑，黑蜥蜴负责救援，尾崎红叶抢救武器，今野安顿后方。每个人在灾难来临时都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没有经过事先安排，凭借的是长久相处下积累的默契。他们将后方交给今野来安排，然后冲在最危险的地方。

这是交付了信任了。

“今野君，你把现场控制的非常好，”森鸥外接过今野递来的喇叭，“中也君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他拨开喇叭的开关，“十分钟后，全体人员撤离大楼。重复一遍，十分钟后，全体人员撤离大楼。”

“这是天灾，波及的绝不止横滨一座城市。和政府联系上了吗？”他问梶井基次郎。

梶井基次郎拨弄着无线电，“信号中断，外网连接不上，不过我们内部的网络还能用，真是结实。”

“这样啊。”

银几个跳跃停在他们面前，面罩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汇报着，“我遇到了政府的人员，他们说，”她的声音颤抖着，“日本，即将灭亡。”

森鸥外移开注视着大楼的目光，看向银。

“他们说这是一场剧烈的地壳运动，就像是把地球几亿年的运动都集中在一起爆发，灾难会分阶段降临。”她艰难的说，“第一阶段，就是现在正在经历的地震，”银的声音颤抖着，“他们说，这只是开始。”

所有人都沉默了，在心里分析着银带回的情报。

今野想了下，冷静的出声，“银，带我去见给你消息的人，我需要核实情报，而且对方应该也有隐瞒。如果情报属实，我们必须和政府还有武装侦探社合作。”今野极力无视笼罩在心里的阴云，“无论是地震还是洪水，现在的我们都能比先祖应对的更好，没理由活不下去。”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今野。

森鸥外失笑，“今野君总能让人大吃一惊，不过说的对呢，现在还不到需要绝望的时候，先把事情真相调查清楚，然后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