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潭水（2 / 2）

林均被他逗笑了，“时效？这是我上课记的东西，我让你用了吗？”

“过河拆桥，”江思说，“你能记下来还不是靠我的记忆力。”

“记忆力是我的。”林均停下来，耐心地对他说，“我是好的，你是坏的，都是这么分工的。”

“对，对，”江思拖着声音道，“好的都是你的，只有我是坏的。”

“你只是不太招我喜欢。”

江思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我不需要招你喜欢，我的存在是为了满足你的要求。”

“那么现在就满足我的要求。”林均说，“上次你说的老师是谁？”

江思眨眨眼睛，“老师？我说过吗？”

林均不为所动地盯着他。

江思讨了个没趣，只好自己把话接下去，“还能是谁？我身边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你爸爸。”林均说。

“这个设定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有人心里缺乏父爱，管谁都叫爸爸，我只好配合演出。”江思怪声怪气地说。

“闭嘴，”林均感觉自己的脑仁在隐隐作痛，“江兵和你不一样，他不是我想出来的。”

“我也不是你想出来的。”江思不爽地看着他，“请你尊重我的客观存在。”

“随便，”林均说，他发现江思在他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江兵是谁？”

“老师，我说两遍了。”江思一屁股坐到教学楼外的台阶上，“是他教我怎么控制别人的。”

“他怎么找到你？”

“不用找，你本来就是他选中的人。”江思揪了把草放进嘴里，“你是第二顺位，第一顺位的人快不行了，他要赶紧找你接盘。”

接盘这个词让林均心里有点幻灭。

“所以他现在也在我的身体里？”他问。

江思嘴里还衔着一根没嚼完的草，闻言笑了，“不，他不在你身体里，他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一个有权利能力的自然人。”林均总结道。

“但没有行为能力，”江思指了指自己，“行为能力在我身上。”

“在我身上。”林均纠正他，“既然他和你不一样，其他人是不是可以看见他？”

“只有你能看见。”江思把手撑在后面的台阶上，伸了个懒腰，“当然，历史上还有你爸爸、你爷爷、你太爷爷……”

他伸手从旁边的茶花树上扯下两根树枝，握笔一样握在左右手里，在岩石台阶下的土壤里画出两个木字。

双木成林。

“分裂人格最擅长接纳外来意识，没有比林家人更适合老师的宿主了。”江思把树枝扔到一边，说。

林均盯着那两个木的笔划，片刻才开口：“但是我爸爸快死了。”

江思点头，“老师说他活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

“不知道，这很重要吗？”江思懒洋洋地看着他。

“你没问过江兵？”

“我为什么要问，他死不死跟我又没关系。” 江思的神色看上去有点不耐烦。

“当然有关系，是他不行了江兵才离开他，还是江兵先离开他所以他不行了？”林均在江思下面一级台阶蹲下来，抬头看着江思，对自己子人格的智商有一点失望，“这是一个鸡蛋问题，你不明白吗？”

江思看了他一会，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真不明白怎么会是你，胆小怕事，多心菩萨，这个能力是老师给我的，就算要付出代价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均盯着江思的脸，心里也有点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火气，他不需要对他寻找答案没有帮助的人，哪怕是他自己，“如果你只能提供这些信息，你现在也没什么价值了。”

“你把我藏起来有什么用？”江思站起来，他的身体像汽化一样被光线一寸寸吞没，但他还没有死心沉默，“老师会让我的能力越来越强，你早晚要被我……”

林均看着江思逐渐消失的身体，心里没有翻起什么波动。

现在允许其他人走到这里，他朝某个未知的对象默许道。

下课铃立刻在一片寂静中突兀地响起来。

林均看了一眼手表，一点零五，比正常的下课时间晚二十分钟。

确实厉害，厉害得十全十美，但是仍然有一点美中不足。

他站起身，拍掉肩膊上不愿入土为安的落叶，居高临下地看着刚才江思坐着的地方。

“为什么你不能控制林至呢？” 他对着那片空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