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茶，轮回癸（24）（2 / 2）

回对面码头的河水，比来的时候更加湍急，让人有些不稳，就好似在挽留他们。回去的过程，商陆全程一言不发，这是他的习惯。

程谶似乎是习惯了地府的阴暗，即使仍旧是灰白的视角，她比来时看得清楚多了。商陆不是鬼，也不是人，脚底踩着一束淡蓝色的光，时隐时现。她又瞥了眼苏子义，苏子义在她眼底已经化为一只雪白的小狼，四只脚板下是和商陆脚底同样纹路的光，只是他的是红色的。

杞棠是一种鱼类，两条鱼尾巴，塞壬，传说中可以控制人梦境的塞壬水妖，他们靠歌声吸引人沉睡，让人深陷记忆最深处，无法醒来。

两条尾巴，其实还是挺碍事的。这种不明生物，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总是想不起来。杞棠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默默打算着该如何把人骗回寂杼处。

船靠岸了，商陆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视野里，让程谶那句谢谢才道了一个字就深深卡在喉咙里。杞棠见怪不怪地吐槽：“商陆就是这样，比较孤僻古怪。”

不知为何，商陆孤零零的背影，让她不由想到了一个人，卞亭山，一个她会莫名其妙想起，又心疼的人。她看着空落落叫嚣的河面，道：“大抵孤零零久了，都会这么沉默。”

“啊？”杞棠没听清，再问时，程谶淡淡一笑，道：“我想看下三生石。”

“你看三生石做什么？”

苏子义狐疑问道，杞棠解释：“一般人是看不到三生石上的东西的。即使能看到，也不一定能看到想看见的。”

一切都是机缘。

“那我能看看吗？”

“有点远。”苏子义张开就道，程谶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桥对面，戳穿他拙劣的谎：“不就在那吗？”

苏子义眼神飘忽，闪躲着目光，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掩饰窘迫，道：“我可能记错了。”

“……”

“你不能去！”

杞棠打断她，告诫道：“在奈何桥对岸。奈何桥是惩罚桥，连鬼都无法安然无恙地经过，何况人呢？要是你意外死在地府，我得多写三万字的报告呢！”

“所以，我死了，你只需要写三万字报告？！”

程谶有一刻突然觉得命还真不值钱。杞棠尴尬地一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还得找月蚩呢。”

程谶看着奈何桥那头，不仅想从中看到小盒子的过往，也好奇自己被神明诅咒的前世。她幽幽抛出了橄榄枝：“我帮你们找月蚩，你带我去三生石。”

杞棠原本一喜，可是听得她后面的话，垮了垮脸，毫不犹豫拒绝：“奈何桥不仅会出人命，要是你有业障，会灰飞烟灭，永无轮回的。”

杞棠顿了顿，问：“你为何一定要看三生石？”

“我想看一个人的往世。”

苏子义一直是竖耳朵的姿势，此刻拍了拍脑袋，道：“想看往世还不简单，去查往生薄就可以了。”

“可是，只能查到五百年内的。”

杞棠补充，程谶狐疑：“之前的呢，去哪了？”

“尘之眼。”

一人一鱼一狼从地府回来，已经亲密友好多了，杞棠去整理档案了，苏子义把她带进了领导办公室，告诉她那些整理好的往生薄在里层，他在门口守着，以防领导突然回来。

里头空落落的办公室，简单得有些清冷了。她在里层查看往生薄名单，基本上是以一目十行的速度快速查阅，直到门口传来一阵惊慌：“领导，你怎么回来了？”

苏子义扯着嗓子喊道，程谶连忙收回往生薄，走了出来，她在寻路，该如何出去。躲基本是不现实的，这么简单的一眼望到底的格局，就是为了防贼吗？

跳窗也是不可能的，33层楼高，只会摔成西瓜汁一样的盛壮。

程谶难得有些惊慌，余光一瞥微开的抽屉，熟悉的半弧形墨黑色玉坠，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还在。她狐疑伸手摸上一模一样的玉坠，听到外头的脚步声，以及苏子义已经慌张得不行的声音。

苏子义拦着卞亭山，卞亭山手一挥，门已经开了。苏子义慌忙溜进办公室，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安心下来，又听得卞亭山狐疑：“你在干嘛？”

苏子义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和领导报告，刘治的鬼审已经结束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啊，我是不是很棒？”

“……”

一副邀功模样，卞亭山压根不想理他，苏子义眼光在房间狐疑转悠了一圈，又听得卞亭山道：“还有事？”

“没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