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妖也？（2 / 2）

待坐下后，陆景阳抬头凝望着落叶羽，仔细地看了许久，才说：“羽，你远在江南研习绘画多年，如今再见，更加宝气如珠。”

听到陆景阳夸赞，落叶羽不自觉脸红起来，又再次行礼道：“老师过奖了。”

陆景阳欣慰地看着他，接着又与他聊了聊书画心得。

望着陆景阳沧桑的双眸，落叶羽不禁陷入到另一种思绪当中……是关于自己与陆家的故事。

落叶羽虽为陆景阳门生，但身份比较特别，并非仕途中人，落叶羽原本来自江湖。

最初，陆景阳与落叶羽的相遇，是在一场大雪中。

当时，陆景阳在赴外地公干赶路途中，车马遭大雪所困，落叶羽正巧路过见此情景，便将素不相识的陆景阳负于背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趟出了雪地。

那时落叶羽并未留下姓名，但陆景阳则已将这位江湖侠士的恩情铭记于心。

而落叶羽与陆家，冥冥之中注定有着不解之缘。

后来，落叶羽因江湖是非而流离失所，在避雨的屋檐下，结识了陆老的儿子，陆子殊。一时秋风惹闲事，人心也被细雨打湿，两人便是一见如故。

骤雨初歇后，陆子殊得知落叶羽一时落魄，不由分说便将他带回了陆府。天缘巧合，当陆景阳见到雪地侠士落叶羽时，除了感慨万分，更是执意要将落叶羽留下。

从此，落叶羽便在陆府安顿了下来。陆景阳待落叶羽视如己出，而陆子殊待落叶羽情同手足。

那时一表人才的陆子殊已是国子监监生，落叶羽虽出身江湖，除了武艺不凡，同样也聪颖过人满腹诗书，然而他并不向往仕途，只是私下受陆景阳教诲加之自身勤勉，胸中学问其实已不输翰林学士，因此也称呼陆景阳为老师，作他门生。

对于落叶羽来说，静静留在陆府报答收留之恩，做陆老的保镖与学生，做陆子殊的知己好友，便一生足矣。然天不遂人愿，没想到当年的一些江湖旧事会对陆老造成影响，落叶羽为了不连累陆府，这才选择暂时离去。

再后来……再后来……再后来的事情，不可说，不可说。

落叶羽突然打住回忆，并很快将思绪拉了回来。

几人又聊了片刻后，陆景阳的神情忽然变得惆怅，他望着香薰里袅袅上行的轻烟，满脸愁云。

此时陆子殊与落叶羽对视了一眼。

落叶羽问道：“老师，我听子殊说，您因皇上之事而焦虑至疾。学生此次回来，也希望为老师分忧，若老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落叶羽定竭尽全力去完成。”

陆景阳宽慰地望了望落叶羽，又负手站了起来，陷入深深的斟酌之中。

夜已浓，陆府大厅内的气氛逐渐凝重。

良晌，陆景阳注视着落叶羽，问道：“羽，我知你本来自江湖，除了武艺超群，我还记得你曾提过，你懂些奇特的幻术戏法，是吗？”

落叶羽点头。

陆景阳又问：“羽，倘若我让你去皇上身边，以你的幻术戏法去竭力取悦皇上，你可愿意？”

落叶羽依旧平静地听着，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却是旁边的陆子殊抢一步问道：

“爹，您这是有何用意？！”

陆景阳道：“殊儿，以你的智慧，难道不能理解爹的用心吗？”

陆子殊心中一沉，不再言语。

接下来，陆景阳便毫不隐瞒地，将心中想法向落叶羽一一道来。

陆景阳告诉落叶羽，这几年皇上的性情发生了很大转变，不但由曾经的励精图治变成骄奢淫逸，而且还喜欢上了神魔玄幻之事，常常会招些奇能异士进宫表演，尤其爱看些真假难辨的幻术表演，搞得皇宫乌烟瘴气妖孽横行。

“皇上如今耽于玩乐，已听不进任何大臣的劝谏，唯有投其所好，想方设法亲近皇上，才有可能在无形中改变皇上的心性。因此，我想将你安排在皇上身边，暗中助我，不知你可愿意？”话到此处，陆景阳又拱手向落叶羽躬身道：“委屈你了。”

落叶羽几乎想都没想，赶紧扶住陆景阳，道：

“学生愿意！”

陆景阳欣慰微笑。随后，他便将自己的计划，大概的交代给了落叶羽。

于是几人便当下探讨了一阵，直到天边已有了一丝曙色，一宿未眠的陆景阳再也熬不住，便先稍作歇息去了。

厅内又只剩下落叶羽与陆子殊二人。

从刚才到此刻，陆子殊都一直拉长着脸。

落叶羽猜不出他的心思，问道：“子殊兄为何愁眉不展？莫非是对我没信心么？”

陆子殊绷住脸，盯着羽，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在担心你吗？”

“担心我什么？”

“哎！你是不知道，如今的皇上有多么的荒诞！我担心你在他身边，受不住折腾！再说爹已经受尽了他的苦楚，结果现在还要将你也搭进去，我……”说着说着，陆子殊更加咬牙切齿：“我恨我的无能，既没能帮到爹，又担心保护不了你！”

见陆子殊神情激动，落叶羽抿了抿嘴，语气却是轻松道：“所以你才更是要在国子监好好读书，倒时候万一我也招架不住皇上，就得靠你这最后一个救兵了。”

话音一落，落叶羽又赶紧为其斟杯茶，齿桀一笑，两眼望定着陆子殊，双手将茶奉上。

这双流波美目盯得陆子殊心上一荡，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地一阵心神不宁。陆子殊再次察觉，羽的眼神和曾经的感觉不大一样，似乎带着不可捉摸的.......妖异之气？

不，是错觉！陆子殊从不信什么妖魔之说，更不相信落叶羽会变，他随即将眼低下，接过茶，啜上一口，方才稳住了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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