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帮互助(2 / 2)
他想着想着,竟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如亲自试验一下的感觉,只是他连忙将这个感觉压了回去,新的生命太宝贵了,他不能有这种浪费的想法。
*
在落阳县的日子逐步走上正轨,除了依旧寒冷的天气让钟自明有些受不了,再加上总是没有热水导致手上生了两个冻疮外,其他的地方他已经都适应了。
每天睡很多,白天去各种地方找人聊天练习方言,晚上回来无聊地看和电视剧,这样一天就算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学会了一枚硬币也要掰成几瓣花,赶着市场收摊前去买便宜的菜,水电费能拖就拖,在收取延期罚款的前一天才交,这样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周围的不少邻居也都和钟自明混熟了,对这个善良温和又可爱的小作家都十分喜欢,也知道他手头不宽裕,遇到家里做点什么吃的,都会给钟自明送上一些,钟自明俨然有成为新一轮团宠的趋势。
这日钟自明依旧去了街心公园,跟着几位大爷打太极拳,但才刚到下午就急着赶了回去,因为今天是国内第二大电影节的繁花奖的颁奖晚会。
钟自明用从牙缝中省出来的钱买了流量包打开了直播,一分不差,直播正好进行到红毯环节。
他这一个月都在翘首等待着这一天,每天晚上都会和应然打电话,只是钟自明没有话费,应然又进组拍戏了工作很忙,所以往往说不上几句就只能挂掉。
但也因此他知道了,应然在这次的奖项上被提名了最佳男配角。
在帝王令拍摄之前,应然拍摄了一部电影,饰演男二号,就是凭借这部影片,应然得到了男配的提名。
本届电影节的最受关注的影片当然是康导的新电影,即便钟自明其中的角色失之交臂,他也没有把一点关注度给到它,因为他全部精力都用来等着应然。
康导的剧组正从红毯上走来,钟自明扫了一眼就正好看到苏铭的身影,苏铭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瘦了一点,和一队人一起走来时,他走在最边上,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朝着粉丝和媒体微微挥手示意。
又走过了几队人后,终于轮到了应然的剧组。依旧是导演和制片走在中间,旁边是挽手走着的男女主。应然弯起的手臂上搭着女二号的手,两人和其他成员走在第二排。
钟自明全程盯着应然的脸,他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应然了,偶尔的通电话根本无法缓解自己的想念,他全靠着网上应然的照片和发的微博来想象应然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但是现在突然隔着屏幕见到,钟自明竟觉得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一百倍。
上辈子他不觉得应然好看,这辈子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注意到应然的颜值,再后来,每天都觉得他比前一天更好看。比如现在,隔着镜头,应然的高鼻梁和立体的轮廓直接被压成了二维影像,将他的颜值直接减损了一大半,但他还是觉得没人比他更好看了。
应然的脸实在太适合大银幕,刀削斧刻般的线条,即便放大到整个银幕也依旧立体。还有他的一双狼目,看人的眼神像极了一匹凶神恶煞的草原狼。
但是他看我才不是这样的,想到这钟自明又开始美滋滋。
镜头一路追随着剧组走到了签名区和采访区,主持人也很偏爱应然,专给他提了一个问题,问他对获得提名有什么看法,应然背着早就准备好的稿子,说自己很荣幸,无论是否获奖都感谢大家的认可。
直播可以往回拖动进度条,钟自明将不到两分钟的红毯环节回放了几十遍,才恋恋不舍地关掉了直播,他没有流量了,晚上要去麻将馆蹭电视看颁奖晚会。
麻将馆的老板和钟自明关系很好,这还是因为钟自明会给他偏科的小儿子辅导语文。老板的儿子正上初中,理科学得很好,但是语文却始终乱七八糟,尤其是古文,基本上得不到几分。而这恰好撞上了钟自明的强项,他在落阳县几个星期,生生将老板儿子的语文成绩提高了十分。
这个成绩放在哪个补习班都可以堪称教学模范,以至于麻将馆老板还特意来问钟自明要不要去补课班工作。
钟自明就用辅导功课的功劳,换来了可以随意支配电视的权利,他在有线电视的片库中翻出了应然演过的片子,每天翻来覆去播放,如果有自己的镜头就快进,这样一段时间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小作家的偶像是名长相硬朗的电影演员。
今天刚到麻将馆,老板就已经调到了电影频道,正在等着钟自明来。
“谢谢老板。”钟自明美滋滋地坐到了电视前,他对晚会上的表演毫无兴趣,一心只等着最佳男配的颁奖环节。
男配这个奖项的受关注度向来不如影帝影后,因此打牌的人还是在埋头看牌,只有钟自明自己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视。
颁奖嘉宾的闲聊钟自明一点都没听进去,他看完提名者的短片后就双手合十地等待结果。
几秒钟的时间,他就把自己知道的神仙全都求了个遍,最后还不忘懊恼,自己在找活神仙算命时忘了给应然也算一算事业发展。
在不太重要的奖项上,颁奖嘉宾也不想吊胃口,而是直接从信封中掏出了卡片,念出了钟自明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应然。
名字刚出口的一瞬间,钟自明就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他喊道:“得奖啦!应然得奖啦!”
这一刻,他体内的潜力被极大的喜悦激发出来,手一撑就跳上了一张空闲的麻将桌,站在桌子上振臂高呼:“应然得奖啦!”
而所有在打麻将的人视线都集中到了钟自明身上,看钟自明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此时,应然与身边的剧组成员一一拥抱过,走上了领奖台开始说获奖宣言,他先是感谢了一番剧组的成员,而后又感谢了罗卡。在最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应然已经结束发言后,他又凑近话筒又加了一句——
“还要感谢我的小殿下,是他给了我信心和勇气,这个奖希望和你一起庆祝。”
钟自明要迈下麻将桌的脚步停住了,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好像听到了应然在颁奖现场叫了一声小殿下,还说要和他一起庆祝。
钟自明不敢相信,他回头看向了身后的牌友,只听他们也在讨论:“这是谁?什么殿下?”
有接触娱乐圈的人说:“哦,可能是那个谁,叫什么来着,哦对!叫钟自明。”
“谁?不认识,长啥样?这俩人啥关系?”
那人指了指钟自明:“也是个演员,和小作家特别像。”
“哦,同性恋啊,啧啧啧。”
“好好的演员,那么多女明星,和谁在一起不好,非要搞同性恋。”
“是呗,亏得小作家还这么喜欢他。”
钟自明只觉得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他站在麻将桌上,感觉自己像是高塔的避雷针,只能无助且孤单地静候着雷暴的来临。
他低着头,默默地从麻将桌上爬下来,老板的儿子听见了他刚刚的喊声,正从屋里走出来,却见到了垂着头的钟自明,他问道:“你不开心吗,你偶像不是得奖了吗?”
钟自明提着嘴角笑了笑:“我很开心。”
颁发完男配的奖后天已经黑透,钟自明在昏暗的路灯中往回走,边走边用仅剩的流量点开超话。
他和应然的cp粉今天过大年,他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粉丝们天天嚷着让他出来营业,却没想到没等到他营业,应然竟然先带着他站上了风口浪尖。
【那个…我爹今天是疯了吗?我爹不愧是我爹,这和公开出柜有什么区别啊?】
【ls+1,这种场合不是都在感谢伴侣吗?您没有伴侣其实可以不用强行感谢的。】
【怎么办,柜门快堵不住了!姐妹们加油啊。】
【那个,不然我们统一口径,就说是同门师兄弟关系很好?】
【我觉得可行,就一概咬定是朋友。】
cp粉的脑回路永远是沙雕有趣的,钟自明逛了一圈后,出门转向了应然的超话,但是个超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应然的很多毒唯已经炸了。
【忍到现在我终于忍不了了,既然我哥非要和他绑定怎么劝也不听,我是真的要脱粉了。】
【怎么还有人这么把自己当回事?你哥知道你是谁啊,真粉都知道你哥不搜自己名字不进自己超话,你在这bb一通,除了能自我感动之外还有什么用吗?】
【我就是看不惯两个人非要绑定不行吗?现在全是双人资源,我哥好好一个电影咖,这不是被他拖累的是什么?自己演电影就能拿奖,和他一起拍电视剧居然当武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我其实也赞成俩人解绑,两人走得明显是不一样的戏路,资源都在一起其实不合适。】
【我就不懂了,明明他们俩的商业价值现在是一加一大于二,为什么这么多人反对双人资源呢?反正我是想让我哥早早挣大钱。】
【但是zzm就很low啊…】
这些争执冲淡了庆祝的喜气,钟自明登上自己的微博——按理说这是不被剧组允许的,但是还是这样做了。
他转发了应然团队发的感谢获奖的微博,配上文字:“恭喜暗卫先生,本殿下与有荣焉!”
【???这是什么羞耻的角色扮演?钟钟是不是消失太久出现幻觉了?】
【宝贝儿?你冷静一点?是忘记切小号了吗?这么羞耻的称呼我们其实不太想知道啊喂!】
【那个……罗卡老师出现一下呢?考虑一下团队接管钟钟的微博?】
【我什么都不说了,就一句自然szd,没人反对吧?】
钟自明靠着一条微博得到了极大的发泄,尽管这条微博也引起了争议,但他还是不后悔。
收起手机,他发现自己走到了街角,再向前一个路口就是自己的小窝。
钟自明四下望望,街角没什么人家,零星的灯光都在很远的距离。于是他将手拢成喇叭状,朝着没有车的街道高喊:“应然得奖啦!”
空旷的街道无法反射声音,他的喊声渐渐飘远了,最终被黑夜吞没。
钟自明胸中一口气呼出后,觉得好了一些,抬起脚步继续往家里走去。
直到将自己扔到床上后,钟自明才对应然获奖这件事获得了实感,这是国内的一线电影节,虽然只是个最佳男配,但也是难得的成就。
他翻了个身,嘿嘿傻笑一下,心满意足。钟自明想着,再有成就也是自己的男朋友。
钟自明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听见脚下似乎有响动,但他睡得正酣,便没理会。
而五秒钟之后,他腾得一下坐起来:“地震了?”钟自明甚至没爬梯子,而是直接从离地一米多高的床上跳了下来,抓起手机就打开了门,准备冲到空地上。
但开门的一瞬间,他却看到了应然。
钟自明维持着一个可笑的姿势停住了,只是尽管脚下停住了,上半身还是控制不住惯性向前跌去,应然伸手扶住了他。
“怎么了?这么着急?”应然也是惊到了。
钟自明找回重心,伸手摇了摇响起来惊天动地的旧木门,尴尬地笑笑:“那个……我睡上铺,门又有点旧,我就以为地震了……”
应然朝着他伸出双臂:“现在呢?没有地震。”
这一瞬间,钟自明不知道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竟然开口说出:“但是我的心里地震了。”
话音未落,钟自明就被自己恶心到了,他哈哈大笑地栽进了应然怀中,任凭应然搂着他进了门。
关上门,只有十几平米的狭小屋子容下两个大男人还是略显勉强。应然略显局促地在椅子上坐下,钟自明蹬蹬几下爬上床,和应然对坐着傻笑。
“你怎么突然来了?现在不是应该在庆功宴?”
“嗯,也是临时定的机票,还好因为太仓促,航班信息没来得及泄漏。”
钟自明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
“我很想你。”应然说。
钟自明低眉敛目,看向应然的眼神温柔至极:“我也一样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应然没接话,钟自明也不说话,两人沉默许久后,钟自明拍了拍床边:“上来吧,很晚了,该睡觉了。”
应然嗯了一声,踩着梯子爬了上去,小小的单人床很难挤得下两个成年男人,钟自明自己蜷缩在角落里让应然能上来转过身。
老旧的床铺有些承受不住两个人的体重,发出吱呀呀的抗议,小小的动一下都像是天崩地裂。
钟自明拉着应然小心翼翼地躺下,却被应然摸到了他手上的冻疮。
“这是怎么弄的?”应然问道。
钟自明将手往回缩了缩,不太想让应然看到,但却被应然强硬地拉过来,这两下动作,床又是响了一阵。
“不疼,”钟自明握拳给应然示意自己真的不疼,但说完他就把手背对在一起搓了搓:“就是有点痒。”
应然拉过他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亲吻了一下,钟自明受不了撩拨将手收了回来,却被应然又拉了过去,这下他将钟自明的指尖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钟自明觉得应然幼稚,笑着轻轻推他:“你干嘛啊?”
应然却没笑,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如狼般的视线,像是要把钟自明生吞活剥一样。
“你……你要做什么?”钟自明往后躲了躲,但是由于床太小,他躲了不到十公分就已经贴到了墙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像是要被做成麻辣兔头的小兔子。
“我不做什么?这个床这个地方我能做什么?”应然无奈地说,翻个身都怕床塌的地方,他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钟自明暗中松了一口气,将刚才移动的十公分重新靠近回来。
但应然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拉过钟自明的手问他:“我这么远找到这里,帮我一下不过分吧?”
钟自明瞬间脸通红,虽然只是被抓住了手,却像是被提着耳朵,僵硬得浑身都不敢动。
“不过分吧?”应然又逼问了一句。
钟自明将眼睛一闭,试图装死,但嘴里还是很诚实地说道:“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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