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他想起他们五年后第一次重逢，在“不夜”暧昧不堪的厕所，他跪在陌生男人腿间。他想起南城看清他后陡然愣住的脸，一张满满的不耐烦的脸表情巨变，想起对方踉跄的步伐，不可置信的眼神，几乎是狼狈逃离那所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腥臭隔间的背影。

他想起他们之后不堪的，充斥着性和暴力的屡次三番的会面，想起南城那套房子厨房的玻璃门上，南城抵着他，在他背后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助地问他为什么。

……

林彬蔚的腿再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跪了下来。他的膝盖贴着病房的地板，私人病院的单间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他的双膝陷在里面，觉得整个人落不到实处、陷在泥沼中，绝望又无措地抓紧了身下的地毯。

他和南太太的争执就发生在病房里，来不及避嫌的米迦被迫听了一出豪门大戏。她尚未感受到尴尬，就先一步被瘫软在地的林彬蔚勾起怜悯。

米迦上去扶了对方一把，林彬蔚用迷茫的眼神看她。她被对方湿润的眼睛看得心下一酸，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对他说：“别哭了，老板还睡着呢。”

她的本意是劝林彬蔚别再哭，又想告诉对方现在南城就在这里，就算过去发生了什么一切也都还来得及。可话到嘴里说出来，反倒像怪林彬蔚的哭声惊扰了南城的休息。

米迦说完就自觉失言，格外懊恼。林彬蔚却愣了一愣，很认同一样，借她的力摇晃着从地上起来，乖乖用袖口大力擦去了脸上眼角的泪，把细嫩的皮肤都磨红一片。米迦在他身边，切实地感受到他骤然收了声，好像呼吸都屏住了，悄无声息的，痴痴切切地看着病床上安睡的南城。

她观林彬蔚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低声不断地说，来得及的，来得及的。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对方哪个点，林彬蔚的身体蓦地弹了一下，像是瞬间紧绷又放松。他在米迦连续不断的轻声抚慰里从南城覆在他耳边问的那句“蔚蔚，为什么？”的魔障中挣脱出来，猛地扭头握住米迦的手。

“你，……我有事！你先帮我看着他！”我有原因的！林彬蔚哀切地看着她，米迦连连点头，他便奔赴到南城床前。他半跪下来，拿脸去贴南城的手，亲吻对方的掌心。我有原因的……我去给你找。我会把一切找给你看的！

他在南城掌心里留下一片潮湿的水气，便匆匆奔出病房去。

他打了车，催促着开车师傅快快开到他和林南南住的那间小公寓，期间受了司机好几个白眼。到了地方，因为没带钥匙愤恨地砸了两下门，又着急忙慌地给房东打电话。他语气着实焦急，房东以为出什么大事，速速送来钥匙。林彬蔚来不及千恩万谢，只闷头冲进房里，房东走前好心肠地替他带上大门，任林彬蔚在里头翻箱倒柜。

垂下的床单被掀开，床底下积了尘的盒子被翻出来，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保存完好的文件袋。

林彬蔚跪在地上，看到这个文件袋时焦躁的动作顿住了，过了有一会儿才慢慢打开袋子。里面一张张诊疗记录、病历，还有腹部的B超，他拿着这一沓纸张的手轻微地颤抖着，从中把映着腹内小婴儿图像的那张图纸抽出来。

——这是林南南，从他的腹中诞生，是他和南城的小女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