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1 / 2)
梁山伯浑身湿淋淋地瘫坐在地, 他见遥襄往那边望,自己也紧张兮兮地扭头猛瞅。
遥襄不禁好笑, “山伯,有野狗追你吗?慌里慌张的......”
湖岸修得平坦,怎地走路能走到水里去?
“英台,出大事了。”梁山伯扒着遥襄的手臂爬起来,语气焦灼。
遥襄扶着他, 见他呆呆的也不知自己动手, 便帮他拧出浸透长衫的水,随口问了一句, “什么大事?”
其实她更想找户人家让梁山伯尽快换下湿衣鞋袜, 但看在梁山伯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还是如他所愿问了一嘴。
湖面有风吹来,夏末的天气依然闷热,可梁山伯竟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他话很大力气吞了口口水,“康, 康郡王要谋反了。”
“呃......”遥襄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算什么大事, 连新鲜事都算不上, 万州城里的贩夫走卒都知道。
梁山伯异常紧张,左右看看,然后一把抓住遥襄拉到身前, 两人凑近了他小声继续说:“我看到武王州都尉汪演派人给康郡王送投诚信, 密谋造反。”
遥襄愣了一下, 冷静得挣开梁山伯的手, 为难地皱起眉头,“你看到?你在哪儿看到的?”
乱臣贼子合谋造反,这种事还能搭个台子演给大家看不成?
“我在......”梁山伯此时脑子非常乱,他思索了一下,猛地往来得方向一指,“在那儿!”
遥襄弯了弯嘴角,又飞快压下了。
她把手里拧成一团的衣摆抖开,“山伯啊,咱们快找个地方换身干爽衣裳,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千真万确,英台!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梁山伯见遥襄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急得边跺脚边往后退,好悬折进湖里,幸好遥襄及时拉了一把。
遥襄见他如此,不由得信了几分,“那你把所见所闻说来听听?”
梁山伯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他先是沉默片刻,在心里整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方开口缓缓道:“我发现树上有一窝雏鸟要掉下来了,于是爬上树帮它们回巢,在树上耽搁的时间久了点,就听树下有人说话......”
“一人自称武王州都尉手下,另一个就是那日与你比武的那个人,两人满嘴大逆不道,后来都尉手下拿出一封信,说是武王州都尉汪演愿为郡王效犬马之劳。”
当时他藏在树上,越听心越凉,生怕被发现,还用手掩住了口鼻放轻呼吸。
“两人交涉完,王府侍卫转身上了一艘画舫,那画舫就停在岸边,我足足等了半炷香才敢下来。”
听完,遥襄缓缓吸了口气,喃喃叹道:“这也......太儿戏了。”
她信梁山伯说得都是真的,可行事如此粗心,谋反很难成功吧。
“英台,快随我回书院将此事告知众同门,上书京城,绝不能让康郡王和汪演这等贼子成事。”
遥襄挠了挠头,将满腔义愤的梁山伯拉住,斟酌着开口,“山伯啊,是这样的......”
“康郡王有反心,很多人都知道,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不能光用嘴说,得拿出证据才行。”
康郡王大动作小动作没少做,他什么心思,新皇估计打登基那天起就门儿清,可是为什么不动手诛杀叛逆呢?
因为,不好动手。
朝中局势复杂莫测,牵一发动全身,光靠嘴说就要清缴康郡王的势力难以服众,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
马文才为什么执着于搜集康郡王谋反的证据,而不是让他的太守爹直接参康郡王一本,问题就在这里。得有证据,才有扳倒康郡王的希望。
梁山伯拳捶掌心,眼珠乱转,突然响亮地一拍手,“那封信就是证据!”
花押名印难以作假,康郡王与其走狗往来的信件就是证据。
遥襄半抱起手臂搔着下巴,马文才要找的应该就是这种,按理说,很难找到。她没造过反也知道,密信看完要烧掉,留几封做筹码也得藏在极为机密的地方。
不过看康郡王的行事作风,好像......找起来也不会太难。
“英台,我等虽是一介白身,但事关国家社稷绝不能作壁上观。”
谋逆造反动摇国本,殃及百姓。而且康郡王在万州起兵,成则令人不齿遗臭万年,败则整个万州都要遭殃,今后万州出身的学子哪还能抬得起头。
“我知道。”遥襄沉吟半晌,抬起头望着梁山伯,目光凝重,“可此事对你不利,不宜大肆宣扬。”
“我不在乎!”
“我知道你不在乎。”遥襄合了下眼,语气中充满了对梁山伯的理解,“你把这些说给先生和同门听,他们也不能飞檐走壁潜入郡王府查找证据,不如就到我这里为止,这件事由我来办。”
康郡王如此嚣张,仙女都忍不住想插手人间王朝兴替之事了呢。
而且就像马文才所说,她已身在局中,不能一味地事不关己了。
闻言,梁山伯怔住了,心中喜忧参半,喜得是遥襄聪明伶俐武功高强,有她参与事半功倍,忧得则是此事凶险,恐遥襄有闪失。
“好了,就这么定了。”遥襄露出笑脸,“山伯,既然交给我了,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她是绝对不会失手的。
梁山伯叹气,冲遥襄微微点了下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
两人约好将此事放心里不在第三人面前提起,便沿着湖岸回返。
湿衣服溻在身上,梁山伯慢慢也习惯了,只脱了鞋袜拎在手里,赤着脚走路。
天边渐渐染上绚烂的霞光,两人与走散的同窗意外相遇,只见他们席地而坐,人手一壶酒,面朝湖光落日,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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