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2 / 2）

“走一步看一步吧。”遥襄的眼中没有惧意也没有忧色，一丁点都没有，她笑着对马文才说起心中的憧憬，“最好能有一天，把我贬到一个边陲小县做县令，然后我带着我娘去赴任，不需要高升，也不需要有谁记得我......”

就那样默默无名，直到母亲百年，在遥襄眼中，这种结果就很好。

她不是惧怕皇权，她的后路很宽，只是不想轻易的往后路上退，眼前拥有的虽然不多，但不到最后关头她都不想放弃。

前几日她给家里去了信，叫母亲收拢家中细软，尽快入京，一为母女团聚，二为方便随时抽身，不必两地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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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职第一天，遥襄从官邸走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备受瞩目，有鄙夷有戏谑，她也不气恼，神色淡淡地一路步行进了翰林院。

马文才与她职位不同，虽同在翰林院，但并不在一起共事，与她共事的是新科榜眼，柳园真。

柳园真为人老成处事圆滑，在京城安顿下来这几日他也听到了不少传言，可见到遥襄的时候仍面色如常，绝口不提流言蜚语。

遥襄与柳园真互相问了好，然后便站在编修堂外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气，直到总编修到来。

总编修训示几句，将编修的指责将了一遍，便吩咐遥襄与柳园真先去看国史，有公务自会委派给他们。

遥襄与柳园真各自取了一本前朝的国史坐下看，都想着入职第一件事怕是要修撰国史了。

可惜屁股下的坐席还没坐热乎，遥襄眼熟的侍官就甩着拂尘进来了。

“祝大人~”那皇帝跟前的侍官见到遥襄，面上一喜，小步一扭一扭地挪了过来，走到遥襄跟前招招手，“皇上召您进宫，快随咱家走吧。”

侍官的到来本就吸引了很大一部分注意力，总编修以为皇上有指示，人已起身迎了出来。

此言一出，总编修僵在半道，编修堂更是满室寂静。

遥襄眨眨眼，手握书卷，一动不动地看着侍官矫揉造作。

侍官帮她把书卷抽出去，再次招招手，柔声催促道：“祝大人，别让皇上久等了。”

“嘶！”遥襄倒吸一口凉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皇帝还演起来没完了，当皇帝也是屈才来，应该去唱戏呀。

心里不愿应承，但是遥襄不好公然抗命，只得硬着头皮跟侍官走了。

从编修堂到迈出翰林院的大门，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游街那天都没有感受到压力，而在短短的这一段路上有了深刻的体会。

照这样下去，她因美貌被皇帝宠信的谣言就要板上钉钉了，虽然在世人眼中已是事实，可现在搞得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停在翰林院大门外的车驾晃花了遥襄的眼，侍官站在车前，请她上车的模样，让她觉得这不是召她进宫，而是直接要去送她祭天。

“这，万万不敢当。”遥襄忙摇头，一副避恐不及的模样，“下官跟在车后面步行即可。”

“那怎么能行！”侍官并不意外遥襄会有如此反应，他早已想好了对策，遂愁眉苦脸地央求道：“这车驾是皇上特意拨来接祝大人进宫的，若空着回去，杂家可没法交差。”

最终遥襄还是坐进了车驾，倒不是因为侍官软语哀求，而是翰林院大门前年进出来往的人可不少，她实在丢不起人跟侍官扯皮，赶紧离开被围观之地才是正经。

车驾直入第一道宫门，在第二道宫门外，换了肩舆，直把遥襄送到了长安宫的偏殿。

从肩舆上下来的遥襄，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皇帝召幸的妃子，而这个“妃子”此时的心情很不爽，满心满眼都是希望皇帝赶紧被废。

侍官请遥襄进入偏殿，自己却没有跟进去，而是候在了殿门之侧。

偏殿中一个宫人也没有，遥襄也没看到皇帝，她一步步往里走，以为皇帝会在某一座屏风或是漆柱后面突然出现，然后冲她神秘一笑。

这神秘一笑她没有等到，目光所及之处仍不见皇帝身影，不过她已经发现了皇帝之所在了。

她走到头欣赏了一会儿倚墙打造的多宝阁，接着转身慢悠悠踱步回到摆满菜肴的圆桌前，稍停顿了片刻。

科，科——

指节轻叩了两下桌面。

出来吧，如果不出来，她也是不会钻到桌子底下去的。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就在遥襄准备再敲两下的时候，桌下贴地猝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握住了遥襄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