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1 / 2）

第二天, 遥襄依旧坐在房前的廊下, 她在擦胜赖送给她的胁差。

水盆放在旁边, 擦着擦着，她发现小几上放着几只梨子，一时起意拿起梨子用胁差削起皮来。

上杉显景经过时, 看到得就是这样一幕。

他停下来静静地看着遥襄用胁差削梨，檐廊不宽, 这么大个人站在那儿, 遥襄自然不会没注意到。

直到梨子整个露出白肉，梨皮削尽长长一条落在小几上, 遥襄这才将视线转向上杉显景, 微微颔首致意。

冷峻的面孔没有丝毫神情的变化，遥襄见上杉显景没有反应，也乐得如此, 遂收回目光, 不再理人。

咔嚓——

声音清脆。

削好的梨子一切两半, 两半梨子分开的一刹那, 上杉显景突然动了，抬起脚步朝这边迈过来。

“阁下手中的刀, 能否借来一观？”

嘴里说着刀，眼睛却时不时地瞥向小几上的两半梨子。

遥襄翻腕瞅瞅手中的胁差, 抬头看了上杉显景一眼, 然后将刀身置于水盆中涮了去梨汁, 用干布擦拭。

就在上杉显景等人都以为遥襄擦干刀身就会把刀送过来的时候, 遥襄手起刀落，将铮亮的胁差归入怀中的刀鞘。

上杉显景眉头拧起，身后随行的武士眼神不善，遥襄在这样并不友好的注视下悠悠起身。

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遥襄抽出腰带下的胁差，双手平举向外一推。

“请。”

家臣上前就要接下胁差再转交给主人，却被上杉显景抢先一步。

上杉显景向前迈出一步并伸出手，家臣立刻就退下了。

从遥襄手上接过胁差，缓缓拔出鞘，仔细看了刀面与刀刃，上杉显景赞道：“好刀。”

哪怕是在讲称赞的话，他的表情也一如既往的严厉。

哗的一声，胁差归鞘，上杉显景把刀还给遥襄，并问：“不知阁下从哪里得来的这把刀？”

遥襄伸手去接，上杉显景却不松手。

“别人送得。”她如是回答。

上杉显景一边的眉毛颤了一下，很快就松开手让遥襄拿回胁差，看来倒不像是故意为之。

“什么人？”他沉吟着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什么人会送阁下如此名贵的刀。”

遥襄将胁差压在腰带下放好，随口便说：“是......”

只吐出一个字，话音就消失了，她仔细斟酌了一下，才找到一个自认为比较恰当的词。

“是我的情人送给我的。”

诹访胜赖不能算是她的夫君，他们之间的关系用情人这个称呼最合适不过了。

闻言，上杉显景的瞳孔骤然张大，使得他的面相由严厉转向凶恶。

他倒是没有这样凶巴巴地望着遥襄，而是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小几上的两半梨子，死死盯了半晌，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去。

在离开庭院之前，上杉显景忍不住回头，只见——

遥襄抚着胸口，颦眉坐下，垂首抱怨，“好凶哦......”

说着，捏起梨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紧蹙的眉头马上散开，梨子的清甜都写在了脸上。

....................

日落时分。

窗前放着一张棋盘，遥襄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娱自乐。

“夫人，那位上杉大人的家臣水谷求见。”

“见我？”落下一子，遥襄抓着盒里的棋子，语气有些意外，“嗯......让他进来吧。”

水谷捧着一把胁差走进来。

这把胁差，式样比诹访胜赖送给遥襄的那把要短一些，外鞘装饰朴素低调。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当这两样东西由侍女转呈到遥襄面前的时候，她的心情十分微妙。

是她想得那个意思吗？

展信，嗯......就是那个意思。

上杉显景在信上说，这把胁差是他的随身之物，如今送给夫人，夫人就用它来削梨子吧。

中间又扯了几句别的，最后含蓄委婉地询问，今晚，可以来夫人的房间听琵琶吗？

“噗......”遥襄看完信，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她并非没收到过这种东西，可是没见过谁写得像这般别扭可爱又好笑。

不过，遥襄很快就摆正神色，她叫侍女拿来笔墨，在上杉显景的信上回了几句话，然后连信带刀一并退还给水谷。

“谢上杉大人厚爱，奈何妾身并无此意。”

“我家主人乃是越后上杉家的公子，还望夫人三思。”水谷心中不悦，语气带上了一丝强硬。

遥襄笑了。

她想问一问这个水谷，上杉家的公子算什么？

若是上杉谦信本人，她回绝的时候可能会费一番工夫做做样子，不过是上杉家的一个养子，要她三思个鬼啊。

而且，她的回复已经很温和了，难道不可以拒绝吗？

不过，用不着遥襄能开口嘲讽，守在门外的武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