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1 / 2）

胜赖返回甲斐后不久, 信长组织起几万大军挥兵上洛, 信胜也在其中。

临行前，将士们整理军备行装, 斋藤夫人则召集内眷做干粮, 遥襄积极勤快得根本不像她。

斋藤夫人和织田家的几位小姐对此感到十分奇怪，她们欢喜是因为家主就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天下人了，可像小河夫人这种外臣之妻, 至于表现出高兴成这样么。

众人心里纳罕，却也没谁把疑问宣之于口，放在从前，少不了要有人将遥襄打趣一番。自打那日遥襄在琵琶湖畔杀了一头熊，其武勇的事迹悄悄流传开来, 出于对强者的敬畏，人们在遥襄面前倒是表现得不如从前自然了。

由于要做得干粮太多, 织田府的厨房根本不够用, 就在本丸的的空地上起灶生火。

信长特地经过此地, 对辛苦劳作的夫人和小姐们表示谢意。

遥襄在给饭团包昆布, 信长见她笑眯眯的嘴巴几乎合不拢, 一愣之下脸上的肉也不自然地抽了抽, 内心迸发出来的想法和妻女一致。

他呵呵干笑道：“小河夫人, 今天心情很好呦。”

武田胜赖才刚走, 你有什么可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新府城, 要上洛的是武田呢。

信长对遥襄了解不深, 但他认为这个女人绝不是会为他感到高兴的那种人。

遥襄恍若没听到信长那句不咸不淡的话, 抬起头，喜气洋洋地说：“愿主君马到功成，奏凯而还。”

信长的眉头蹙起，很快又展平，他含蓄地点了下头，缓步走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说得什么呀？听不懂呀......那就装作听懂了，赶紧走就是了。只要我走得快，就没有人能戳穿我。

信长一走，眼前顿时清静了。

“夫人，那话是什么意思？”信胜留下来，小声问。

遥襄将桌上的饭团摆整齐，还顺手打掉了信胜伸过来的手，语气随意地说：“就是祝主君上洛成功呀。”

“夫人一定读过很多书。”

遥襄笑笑，谦虚地说：“没有啦，就是看过几本闲书而已。”

科举考到殿试，能没文化吗？读过的书能少了吗？

“以后夫人能教我读书吗？”信胜脉脉地看着遥襄，身材魁梧的他眼睛里充满了希冀，其中还掺杂着一丝小心。

遥襄把信胜当自己人，言行就随意了很多，她把裹了昆布的饭团再包上一层箬叶用莲草绑紧，垂眼忙着手上的活计，说话时也没留意信胜。

“我倒是想。”把胜赖的儿子教导成才并非不是她的心愿，奈何信胜已经大了，“你那么忙，难得在家里些两天还要听我念个没完，只怕你要烦死我了。”

信胜急急反驳，“我怎么会烦你......”你就是在我耳边敲锣，我也不会烦你呀。

“不过不急，等信长大人上洛，天下也该彻底安定了，到时候我们有得是时间读书写字。”

信胜的学识若是跟那些公卿比，肯定是远远不及，但目前还算够用，日后他若有意，遥襄也非常愿意教导他。

“哦对了。”遥襄将声调压低，“那件事，你和信长大人提了吗？”

信胜被问懵住了，“哪件事？”

遥襄失望地一跺脚，“就是我回甲斐的事呀，现在上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呀？”

信胜心里一慌，眼神有些躲闪，但嘴上紧跟话头，解释说：“近来军务繁忙，我怎好拿私事打扰主君，夫人再等等，等到从京都回来，我立刻向主君进言。”

遥襄暗暗叹了口气，她也知道是这么个理，说早了信长也不会放她走，但心里还是免不了生出一些失望的情绪。

“谁说父亲上洛，夫人就可以回甲斐了？”织田信忠突然冒出来。

遥襄和信胜怔怔地看着信忠，哑然。

片刻后，遥襄温声开口，“主君上洛天下安定，妾身在安土城叨扰已久，便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家看看......”

信忠一笑，指尖哒哒啄着桌板，“夫人别胡想，武田家内乱这么久也该平息了，到时候甲斐守就能经常来与你团聚了。”

甲斐不可能让你回了，趁早死了心，重新爱上安土这座城才是正理。

遥襄轻轻抿了抿嘴，复而抬眸对信忠和气地笑笑。手里没刀的她，总会给人一种柔弱无助的感觉。

“不管怎样，希望大家平安归来。”

====================

织田信长挥兵上洛，走后快一个月之时，安土城内外凭空冒出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这股气息的弥漫肯定是有来由的，只不过事情没爆发之前，大家唯有不动声色罢了。

但知情者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武田家孤身留在安土城的主母遥襄就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也猜出了大概是织田上洛的途中有人蠢蠢欲动，可什么也没发生之前，她只能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

那一日终究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