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02）

林秋言的家离那个车站并不远。

车上的人不多，空余的座位还有好几个，两个人选了稍微靠后一些的位置，并排而坐。

顾棋把耳机落在了宿舍，此刻有些无聊，想和林秋言说说话，却发现林秋言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儿，于是用自己的膝盖去撞林秋言的膝盖。

一双眼睛隔着镜片看过来，带着几分疑惑，林秋言扶了下眼镜，“怎么了？”

“林秋言，”顾棋朝他那边凑了凑，小声说：“唱歌给我听吧？随便什么都行。”

“你知道这不可能的。”

顾棋偷偷伸手去钩林秋言的手指：“我忘带耳机了。”

手中林秋言的指尖有些发热，顾棋低下头，悄悄笑了，得寸进尺捏了捏他的食指，向掌心探去。顾棋今天穿了件宽松的外套，在袖子的遮挡下，周围的人很难发现他们两个的动作，可这并不代表林秋言愿意在这种场合跟他手拉手。

借着掏手机的动作将手指从顾棋手中抽了出来，林秋言试探着问：“打局游戏？”

“算了。”顾棋转脸看向窗外，更加无聊了。

公交车里开着空调，几站过去，他被空调吹得晕晕乎乎，渐渐有些犯困，他又不能在公交车上枕着林秋言的肩膀睡，只好强打着精神。好在晚高峰过后一点儿也不堵车，大约二十分钟公交车就到站了，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坐电梯的时候，顾棋看着镜面里自己红扑扑的脸，忽觉好笑，他扯开下车后被林秋言重新系好的羊绒围巾，重重呼了两口气。

“怕你感冒。晚上降温了。”林秋言听见动静，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鞋尖，低声问，“卫衣是单的？等车的时候，你鼻尖都冻红了。”

“加绒的，挺保暖……”

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后，顾棋就不说话了。他向林秋言身边挪了挪，两个人的肩膀靠在一起，一高一低。

林秋言这人看着冷冷清清的，但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

待人彬彬有礼，却没什么朋友，和书店里其他店员的关系很一般，没什么脾气，即使被店里的人排挤了也完全不在乎。

从书店下班后就去街口的咖啡店里坐上一会儿，跟那家咖啡店的店长很熟，去的时候会捎带上一点儿小礼物。虽然是些不贵的小玩意儿，但每次都挑选得很用心。似乎很喜欢那个挨着书架的单人沙发，总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安安静静地看书，读完一整本才走。偶尔也会抬起头瞧瞧街景，却从来都不往窗户边儿坐，即使那里有更大的空间。

偏爱深蓝色的东西。

衣品很好，会注意一些小细节。

恋旧。

……

顾棋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过于关注这个男人了。

这算什么？

一见钟情？

好像，也不是……

“想什么呢？”

“没什么，”顾棋抄着口袋一笑，“你知不知道我以前还跟踪过你？”

“是么，”林秋言侧头看着他，“这么喜欢我？”

“是啊，特别喜欢。”

电梯门开了，顾棋先一步走了出去。

林秋言住在高层。一间很大的屋子，以灰色调为主，适当装点着一些深蓝，然而诸如闹钟、相框、笔筒之类的小物件，则是淡淡的紫或黄。屋子是林秋言自己设计的，家具是他亲自去挑的，那些小物件，都是他一点点淘来的。碰不到满意的就先拖着，前前后后花了不少时间，这才终于把他想买的东西全部买齐。

玄关处的灯是黄色的，微黄色的灯光看着很舒服。

其实原本是偏冷的光源。顾棋提议换掉，说是这样没有家的热闹气儿，看着太冷清了。那是他第一次对林秋言提出什么要求，当时说只改一改玄关的灯光颜色就够了，林秋言沉默了一会儿，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还搞得他以为自己多事了，可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灯已经换掉了，连牌子都和他之前随口说的牌子一样。

“林秋言。”

林秋言接过顾棋的大衣和围巾，挂好，“怎么？”

顾棋摸摸肚子，“好饿啊。”

“想吃什么？”

“随便吧。”林秋言做什么饭菜他都是喜欢的。

顾棋换了拖鞋往客厅走，两条腿刚一沾着沙发边儿，整个人往下一坐，一下子就陷进了柔软里，似乎是感觉不够舒服，他左右蹭了蹭，又抓过一个绣了一点儿蓝灰色花纹的抱枕抱在胸前。

林秋言换完衣服，经过客厅时一眼就看见顾棋蜷缩着坐在沙发里，身前还抱着个大大的抱枕，像个小仓鼠。他笑了，把围裙系在身上，说：“好好坐，一会儿腿该麻了。”

“没事儿，你去做饭。”

“渴了就自己倒水喝，冰箱里还有饮料，想喝什么自己拿。”

“嗯。”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顾棋拿起来点开。

室友莫舟喊他组队打本。

顾棋问林秋言：“我能用你电脑吗？”

“笔记本还是台式机？”

“都行，我和室友打会儿游戏。”顾棋想了想，“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耽误吃饭。”

林秋言点点头，“你随意。”

顾棋是个游戏爱好者，各种类型的都尝试过，唯独对考验操作技术类的有些苦手。莫舟曾不止一次嘲讽他，单凭这一条，就足够错过许多了。顾棋倒不在意，他玩儿游戏主要是为了打发时间，不像莫舟那样又是查攻略又是自己研究的，玩儿什么还不是玩儿了？

他也算是个氪金玩家了，只不过一直混得很一般，咸鱼得很。

当不成大佬却并不影响顾棋跟大佬当朋友。谁叫他有个神奇的发小兼室友呢？莫舟人不错，不仅组队永远都有顾棋一份，甚至还专门去下了顾棋喜欢的抽卡游戏，陪他一起玩儿。只不过莫舟欧气太足，有时候顾棋真不想和他做朋友。

顾棋抱着游戏本坐在沙发上，输了密码，登录游戏。

那边儿莫舟看他上线，很快就发来了消息。

【闻笛觅舟】：一会儿带你刷记录。

【岂非棋】：去不了。

【闻笛觅舟】：怎么？我带你，你躺赢就行。

【岂非棋】：不是。我在林秋言家里吃饭，没空。

莫舟知道顾棋的事情，有段时间可没少吃狗粮，对此几乎麻木了，在他眼里，顾棋现在这几句话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闻笛觅舟】：行吧。那你记得明天回来的时候帮我带顿饭，今天晚上我先拿泡面糊弄糊弄。

【岂非棋】：还是那几样？

【闻笛觅舟】：嗯。

【闻笛觅舟】：顾棋同学，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闻笛觅舟】：哎，单身的我只能热水泡个面了，也没有小情人儿给我做饭……太不营养，太不营养了！

【岂非棋】：别说了，我鄙视你。

【闻笛觅舟】：等我吃腻了，就再也不麻烦你了。

【岂非棋】：呵呵，你之前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后来还不是又换了个口味？少吃点儿辣吧，再吃你嗓子就废了。

莫舟相当淡定地喝了口水，水里泡了胖大海，他最近上火，嗓子有些受不了。

【闻笛觅舟】：最近出的那个新角色，你抽到没？

【岂非棋】：没。

顾棋眉毛一抖，心觉不妙。果然下一秒莫舟就传来了截图。

【闻笛觅舟】：看！我刚抽出来的。

【闻笛觅舟】：还没领奖励，一会儿领了再去抽一波。

顾棋看着那两张截图，面无表情。

【岂非棋】：一边儿玩儿去。

【闻笛觅舟】：别啊别啊，我还有事儿没说呢。

【岂非棋】：说。

【闻笛觅舟】：刚才有人来给你送东西。

【岂非棋】：……还是那个学弟？

【闻笛觅舟】：嗯。一袋子吃的，一杯奶茶，三本书。这都好几次了，我怎么觉得他是看上你了呢？

【岂非棋】：……

【闻笛觅舟】：我觉得他没有林秋言好。

【闻笛觅舟】：你不在，东西我让他拿回去了。

【闻笛觅舟】：放心，我没说漏嘴。

【岂非棋】：……我宁可你说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