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灿姜丝(2 / 2)
“应是虚胖,冬日里冷,毛便长了些。”
花见嗔听罢将温热的酒盏换了一只手握着,正是那只被冰雪冻红了的手。
一时间两人又是静静的了,从前之时,何曾有过这样的尴尬。
沈鱼垂眸,用银筷将切好的细细姜丝拨入温酒之中,许久才说:“小生想说一个故事给见嗔听······”
花见嗔喝了一口酒,酒可以暖身,还可以忘忧,他本是极喜欢喝酒。
“说吧。”
“这是小生偶然在青灯黄卷里翻到的旧事······”
这个故事就像这一炉温酒一样,绵长厚远,引人回味,原是说两个男子痴痴相恋,却最终没有在一起而后悔余生的故事。
故事之中,一个是开国的君主,一个是定国的将军,两人并肩南征北战铁马金戈,一路相扶相携,感情深笃,在困顿之中,那将军甚至曾割肉救帝君。
之后天下一统,君主登基称帝,欲封将军为一字并肩王,共享江山,可那将军却决意要功成身退,不愿在青史留下姓名,只带了八位一同出死入生的亲信部下远遁江湖,君主极力挽留不能,便不顾大臣死谏,史家朱笔,倾半国之财力相赠。
其后十年,君主驾鹤西去,独留下一不满十岁的幼子登基称帝,少帝幼冲,朝堂风起云涌。
彼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弹丸岛国便趁机欲侵扰中原,当是之时,那早已居江湖之远之人,却带着其部众,通过计策与勇力一举屠尽岛国王族,之后更在这一片海域根基,于海上遥遥守望那位君主的江山。
沈鱼说,可惜两人都是男子,不为当时世俗所容,不然有情人终成眷属,又是怎样的幸运。
可花见嗔听了,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真心相爱,即使同为男子又又何妨,难道还惧人言可畏?只不过两人身份在此,如果那将军不远遁江湖,也终逃不过一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命运罢了。”
沈鱼听了,却道:“那么见嗔认为,只要是真爱,同为男子也可以吗?”那一双眼睛随着这句话像是幽幽地被点亮了。
花见嗔略一犹豫后,点了点头。
他这一轻轻点头,沈鱼就像是被鼓舞一般地道:“那小生有些话,多日以来如鲠在喉,实在不吐不快。”
花见嗔又饮尽一杯酒:“说。”
沈鱼却是站了起来,头戴白玉莲花冠,一袭鹤氅凌风而立,衣带当风,如同谪仙:
“青梅煮酒,汲雪烹茶,你挥七弦,小生引萧和之,你若想下棋,小生与你对弈至东方将白,你想听什么故事,小生便欢喜欢喜地说给你听,若你想恢复武功,小生便愿意为你搜罗天下功法,江湖之远,小生与你共游,山川之盛,愿与你共赏,小生希望亲手画下与你所游的每一处江河湖海,每一段烟霞雾岚,每一个红尘故事,我们用一生的时间,来做一对令世人歆羡的神仙眷侣,好不好?”
其实这一段话他已经酝酿很久了,或许在几天之前,或许就在少年之时,说到最后的时候,那双灼灼的眼目,便是直直地看着花见嗔。
可是花见嗔静静地不说话。
许久都不说话。
沈鱼的一颗心,都被人捏在手中了,他仰起脸来,因着站的离亭外近了些,那些雪花穿过半卷起的帘帐,便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睁着眼睛,看见一片晶莹剔透的六角琼花要落入他的眼中了,便眨了眨眼,那雪花就落在他的眼睫上,使得他睁开眼睛以后,有些看不清眼前之人,他才发现,他已经屏住呼吸很久了----
良久,他才听到那清渺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人说:“不好。”
声音就像这满目琼花一样地冷。
“如果你愿意与我做酒棋之友,那你永远是我一生挚友,高山流水,知音之人,若你贪求肉体欢愉,就休要怪我从今往后,视你如同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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