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出逃(2 / 2)
晚宁抽开盖子,是一串项链,有七十二颗珍珠穿成,中间坠着一颗稍大些的珠子,泛着淡淡蓝光。
有人惊呼起来,这是圈珍珠巴西的珊瑚珠,一千万颗里才出一颗呢!
还未来的及惊讶,又有人说,中间大些的这颗淡蓝色珠子,是前大清朝肃德皇后朝冠上嵌的东珠呢!我在爹地的珍藏照片里见过。
晚宁对盒子底那封信更感兴趣。
“扬遍寻天下只得几颗凡俗物件,实在比不得姑娘一滴泪珠之万一,只是此珠可日日观赏,姑娘就不必再落泪折煞身子。”
她收了信,嘴角似乎扬了扬,有了她自己都没觉察的一丝小得意,小雀跃。
不过是个小女孩,花朵一样的年纪,轻易被撩拨,而这个年纪的少女,也更容易被一种男人吸引——成熟稳重。
学校里新来了教授法文的男老师,整齐的分头高高的鼻梁上架着副银框眼镜。举止斯文儒雅,女学生们公开的梦中情人。
她们常常为看他一眼绕路去学校西边的小径,为和他搭讪而假装不会某个法文单词。
新老师本来就和善,为她们一一耐心解答,虽温柔但对情感方面有些呆滞迟钝。在一个女孩子对他表白后,付铭西竟然愣在了原地半日,才红着脸进了办公室,不敢再见那个女同学。
这样的温文尔雅却少了些情趣。
晚宁也喜欢找付老师聊天,不过她并不是为着着迷他这个人,而是她想有一天去法国留学。付铭西正好是法国回来的留学生。
一来二去,晚宁和付老师倒熟络了,付老师待她比旁的学生更亲密。
“付老师回家吗。”
“是的,你也回家看来我们顺路。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陪晚宁同学一起走一段呢。”
“当然~”
付铭西推着他的新式自行车,晚宁背着布包,手里玩着她的两根长辫子,一路上他们从文艺复兴聊到法国大革命,堪称畅快淋漓。付铭西好久没有这样和一个人如此聊得来,这个人还是个美丽的姑娘。他动了别的心思,又暗暗骂自己龌龊,心里刮了自己两个耳光。
以后,他们两个经常一起放学,走一段路,三条街两个巷子的长度,他总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只想这距离再长些,再长些。
晚宁回了屋子,放好书包,拿出她的描花日记本,对着窗户开始写日记,今天发生了什么,学校里有什么趣事,苏英如何打碎了教室的玻璃,被教导员罚站一天。渐渐她想到付铭西,这样写他——“付老师是个很有学问的人,我真的好羡慕他,能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追求,还有那么多的见闻,我希望有一天也能跟他一样,成为那样自由,独立的人。”
“写什么呢,敢不敢让我瞧瞧”
她被吓着,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到那人不怀好意伸过来的胳膊上,又瞪了他一眼。
“你在外面的学校读了这么好久,净学会打人了,越来越放肆”
这些天他忙他的,她忙她的,奕扬好久不见她,今天路过她窗前,正巧见她认真的写字。于是他坐上她的窗,盯了她好半天,也没见她发现自己。
他没了耐性,装作伸手要拿她的本,才让这个傻丫头看见他。
“这是我的本,凭什么给你看。”
“我是你哥哥。”
“表的。”
“表的也够格管你。”
春天傍晚的小风从窗子阵阵吹来,她闻见股子脂粉的香气,顿时觉得烦闷,要撵他走。
“你走吧,我要洗澡了。”
“您放心,我闭着眼儿,不看。”他看着她笑。
“郡爷可是看惯了烟花女子,现在连我也出言轻薄了。”说着晚宁心里一阵酸,眼圈红红的别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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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扬见她这样,也是抓心挠肝的怜爱,过了片刻,他轻轻凑过去,食指勾成弯,用手背替她擦泪。
“你一哭,我的心都跟着碎了,好妹妹,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啊,难道这几年我待你怎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待我好,可你待外面养的相好的,想也不比我差。”她越说,哭的更厉害了。
小郡爷听不得他的姑娘哭,拉过晚宁的手,拽到跟前,低声下气:
“上辈子欠了你的,这世你来折磨我。你拿自己跟那些人比,多糟践,晚宁,小姑娘啊,你是哥哥的心肝儿,但是你还小,明白吗这些事你还不懂,等你再大些通人事儿了,哥哥当然只对你一个人好,哥哥心里都是你啊,你不信来摸摸。”
小郡王抓着晚宁的手往心口放,贴着他丝缎长衫,她感受到他的炙热体温,平稳心跳。
她忙撤回小手,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人。
听闻到郡爷叹叹气:“我要走了,去漠河,做东三省的生意,可能要两三余月能回,你照顾好自己,朋友我是鼓励你多交的,但交朋友也要看清内里是什么样式的人,你心眼少,考虑不到这一层,我替你考虑了,你最好听我的,那个姓付的人,怕另有图谋,你离他远些为妙。”
她本来听他说要走,心里五味杂陈,可又听着他说起付铭西,顿时想通了什么,他竟然来监视这套!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你的,我眼不见正好清净。”
这话让奕扬一愣,心里冷冷的,再说不出什么话,只撂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出了事有你后悔的。”
而后,晚宁果然好几个月都没在见奕扬小郡爷。
直到她在去法国的游轮上,船行驶在太平洋,她终于又想到了这个人。
她想,她欠这人一个道别。
身旁的付铭西从船舱里走出来,踏着西式皮鞋,为她披上外套。
她看着付铭西的皮鞋,竟然想到了一双布鞋,低调的颜色,但是舒服,搭配一身长袍马褂最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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