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2 / 2）

“……”

前厅的宾客都散尽时，已是月上柳梢。

道长出来的时候，顾忆怜正在和一位灰衣公子相谈甚欢。

那位公子的衣衫虽然低调，但是布料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却泛着银光，宛如粼粼的水光波动，衣服上的暗纹犹如活了一般游动，只一眼便知不是凡物。

道长注意到那位公子黯淡无光的眼睛，猜想他定然是不可视物，结合这一特点想到江湖上一位声名极盛的人物，心中便大致有了猜测。

这两人正在兴头上，道长并没有贸然上前打扰，只是看见乖巧的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小姑娘，不知怎的就心底一软，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那小姑娘乍一见蓝白道袍的道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若不是她不会说话，恐怕这时便已经叫出来了。

顾忆怜只是回头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蓝白道袍的道长身负拂尘和长剑，侧对着他，身姿俊挺如松柏，面容清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在清凌凌的月光下，那头及腰的长发仿佛落下了霜雪，历经千年时间仍犹未曾改变。

就仿佛垂云之上探首而下的仙人，即使近在咫尺，亲近无比的微笑着，也不是凡人所能够触碰到的存在。

不过是奢望。

顾忆怜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晦暗不明了起来，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阴霾中。

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气势让立在一旁的原随云诧异了一下，随后又像是明了了什么一般，静静地低下了头。

看来这位传言中无比心善的首富老爷，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光明正大啊……

原随云抬起头来，恍若无事发生的重新挂上矜持的微笑。

只是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在森白的月光下显的诡谲无比。

道长看了原随云一眼，走到顾忆怜身前，道:“宴会已经结束了吗？”

首富老爷笑了一下，“结束了，不过，家宴才刚刚开始。”

原随云很识趣地告退。

道长看着他彻底离开，皱着眉道:“那个人身上有很多的怨气，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平和无害，你尽量离他远一点，不要同他多打交道。”

顾忆怜听到这话，并没有看道长的方向，侧着脸看月亮，长长地睫毛垂下的阴影看起来莫名的有些忧郁惆怅。

“你总是能够看清楚人们身上的因果，欠下了因便要偿还果，难道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死后，来世还要为他前生犯下的恶行赎罪吗？”

道长斩钉截铁的道:“那是自然。”

顾忆怜看起来是想笑一下，但是他并没有笑出来，“可是这个人根本都不知道他前生究竟做了什么恶事，他是一个全新的人，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道长冷声道:“忘记了不代表没有做过，这不是他逃避责任的理由，更何况天道本就无情，若是处处都讲究情面，天下早已大乱了。”

顾忆怜猛的转过头来，眼神中似乎藏着别样的情愫，质问道:“天道就真的这般无情吗？”

道长却避开了他的眼睛，轻声道:“他不得不无情。”

“天道……”

顾忆怜垂下眼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