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2 / 2）

执杯的手一颤，杯中满满的酒险些都洒了。

这位天下第一的首富，低头看着杯中的那一轮孤月。

“你总是这般……”飘忽不定，难以琢磨……来时便来，去时便去，无论我用何种方法都无法留住。

这么一看，他当真是如同那孤月一般，无论凡人如何努力，却始终不为其所动摇。

“什么？”

那道人还不知趣地凑过脸来，首富老爷伸手打了他一下，给他气笑了，歪倒在桌子上。

“你这榆木脑袋，简直是比那些寺庙里的秃驴，还像榆木！”

“是真又有几人不贪恋那人间烟火，困在那些混沌戒律之中苦受折磨，倒不如同我一般做个凡夫俗子，好好享一享这人世繁华。”

“这滚滚红尘，几多繁华，锦衣玉食，再加上一个我，还留不住你吗？”

那道人又挺直了脊背，十分正经的模样。

“红尘繁华不过刹那，锦衣玉食亦或者弊衣疏食，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倒是你……”

“我？”首富老爷直起腰来，想要听听这个锯嘴葫芦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那道人垂了眼帘，面上似乎漫上了一层红霞，倏而又抬起眼来，看着顾忆怜那已经染上了酒气的面容，十分认真的道:“我入这红尘，只是为你。”

首富老爷愣了一下，后又像是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若是我入了那魔道，你陪不陪我？”

那道人就这样，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道:“陪。”

顾忆怜忽的笑不出来了。

“……”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道:“我又怎么舍得……”

“你做你的陆地神仙去就好，管我是人是鬼是妖是魔。”

道长抿了一口酒，“我与此世相投之人不多，你是唯一一个。”

“鬼当灭，妖当除，魔当诛……你，当陪。”

他学着顾忆怜那般倚靠在桌子上，像是有些醉了。

“师傅从小便教我，斩妖除魔，绝不姑息，但是你若入了魔，我……应当是想，你定然是有苦衷的。”

顾忆怜冷笑一声，“善恶是非，又有几人能说的清楚，不过逐流随波。”

那道人此时却又变的的冷面无情，“善便是善，恶便是恶，善当赏，恶当诛，天道轮回，亘古不变。”

顾忆怜眯着细长的眼睛斜斜的挑了他一眼，“我若是成了恶，你又当如何？”

道长笑了一下。

“呵，你入魔我都陪，便是成了恶，我也自当同你共担因果。”

顾忆怜忽的冷了脸色。

“你说的甚么胡话，你这样的陆地真仙，区区在下一介凡人，可高攀不起。”

他说着，起身便拂袖离去。

道长伸手想要拉住他，但是那极好的料子入手微凉，还不待细细感觉，便已从指尖划走。

清亮的月光打在那纹路上，似乎形成了一个奇异的，似哭似笑的鬼脸。

道人呆立在原地，回过神时，却早已人走茶凉，烛火将息。

他看着那似是清冷，却格外凄凉的月，心中忽的，便漫上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