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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婷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而录洁并没有感应到任何危险,安慰陈子鑫:“你胡说什么呢,我妈妈做事会不经头脑吗?”
“你妈想的是很好,可是我们都知道张肃宇……”
“再怎么说,还有姑姑在。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事的。而且,”录洁说着说着笑了:“你都不知道,他对我姐姐有多好。”张孟和在时由于录云的缘故,爱屋及乌,对录家很好。他深谙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因此弥留之际留下遗嘱,令张肃宇照顾录云一家子,张肃宇敬重录云,但到底对录家不如从前他父亲在世时了。录洁在香港多年,张肃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早清楚不过:这个人从骨子里就透着凉薄之气,没有一点人情味。加上他做的正是军火生意,常年与兵刃接触,浑身就更添一分冷血。若让录洁翻出他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旧账,录洁觉得自己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只挑最有力的一条证据——和平前的张肃宇,是连日军也不敢轻易招惹的人。
反正录家人从来只会挑他不在的时候去找录云,省得节外生枝惹毛了这个罗刹。偶尔遇到,只有笑脸相陪,百般讨好。所以在他们眼里,张肃宇对录婷的态度已经是好得不得了了。
其实录洁还忘了一点,张肃宇此人性格怪异,像极了香港的天——阴晴不定。
录洁怕陈子鑫担心,说:“我表哥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你知道吧?”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那孩子特别喜欢你姐姐。”陈子鑫慢慢安下心,长叹:“希望你姐姐跟他结婚后,我们的事也能早点提上来。”
录婷心里一片悲凉。亲人反复写信的最终目的昭然若揭,原来说什么父亲病重想她都是骗人的,怪不得她每每向母亲开口不想寄住在张家,母亲总会用各种理由推脱,始终不松口。还有妹妹,她当时并不晓得真相,还奇怪录洁为何常常会对她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她不敢去看张肃宇,整个人静脉回流加速,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搭在张肃宇身上的手都僵得没了知觉。他一动,她的手就耷垂下来。
录婷怕他误会自己,呐呐说:“表哥,你听我解释。”
“嗯。”他的声音低沉,却因为距离的原因,轻易压过录洁和陈子鑫的私语。
他终于肯往回走,大步流星的,录婷只好跟着他一路小跑,气喘吁吁:“我也不知道她们会这个样子,我真的不知道。”
她抬头看他,他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教录婷猜不准他气到哪个程度。仗着他平时对她一团和气,她干脆伸出双臂把他拦在琉璃灯下。
“表哥,你别气。我们在这里把话说清楚。我真的没有……算计你的心思。”
他眉毛轻挑,觉得她挺有胆量,居然敢挡他的路。这是,第二次了吧?
“是家里人写信给我,说爸爸病重,叫我来香港……小洁什么都不知道,你千万不要听她的胡言乱语……我今天晚上回去就收拾东西,明天走。你千万不要生气。”
灯光下她的头向上昂起,使他更能看清她的脸——秀目黛眉,口若含丹,端的是个绝世佳人。佳人在旁小意赔罪,岂有不受之理?更何况,他早知陆太□□的是什么心。
张肃宇何等精明,录家人从来都避他如蛇蝎,突然送个女儿到张家,还主动热情地把人往他车子上塞——凡是头脑清楚的成年人,都不会猜不出这是什么意思。他若对她无意,早打发她走了,何必留她到现在?只是录家人这种拿人当猴耍的行为,实在令他反感。所以他有心晾着他们,势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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