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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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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浮白眼前迷雾层层,不知身在何处,头上飘过一张纸,他伸手一抓,那纸穿手而过,化作点点星辰,而后聚成一个人形,那是师父的模样。

“阿白。”师父笑着说,伸开双臂。

“师父。”孔浮白走着跑着扑了过去,师父大笑离开,天大地大,一抔明月相思,却无立脚之地。

眼前浮现过往种种,十几年也不过弹指一瞬。

那年初见,我的糖人落在里地上,我嚎啕大哭,你骂了我一句废物。

八岁拜你为师,和你大打出手,你毫发无损,我满脸淤青,师叔压着我的脖子向你行跪拜之礼。

十二岁那年,我拿着烤好的兔子向你邀功,你罚我跪了一个月的祠堂。后来我才知道点火的剑谱是尘梦山的镇派之宝,吃到我肚子里的兔子你养了十六年。

十四岁那年,我学着书上的小人,轻薄了你,你一掌将我打伤,那年也是我第一次毒发。你眼睛看不见,所以满口的鲜血被我偷偷擦掉,那次是我躲了你一个月。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去吹箫馆,躲在窗外,第一次见到男人之间是如何干那档子事的,你知道后整整一年没见我。

此后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放浪形骸,见面就调|戏你,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有多红,你也渐渐地没有罚我,总是说成何体统。

前几日我在客栈抱着你,浮想联翩,我又觉得自己亵渎了你......

孔浮白永远都不知道初见那次之后谢安衢买了多少次糖人,但站在街口却找不到人;也不知道他八岁那年比武回去之后,谢安衢爬了多少次的窗给他擦药;十二岁受了祖师多少鞭才留住他;十四岁被轻薄之后,谢安衢做了多少晚的梦,梦里都是他;更不知道得知他去了那种地方找了他多久......

这世上多的是有情人不能成眷属,遍地的有缘无分。偏偏谢安衢和孔浮白亮两者都不是,一个以为瑕掩了瑜,相形见绌,自惭形秽,一个命不久矣,何拖累于人?

可怜天地无数有情事,世间满眼俱是无奈人。

徐子衿靠在椅字上睡了一晚,身上多了一床锦被。灶台上的药罐还在煮着,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棕褐色的药液溢了出来。

孔浮白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丹田里的真气也回来了,他倏地睁开了眼睛,青色的纱帐,不是自己的竹林。昏迷多天他腹中空空,脚步虚乏,踉踉跄跄走到外面,椅子上的人睁开半只眼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眯着,孔浮白只觉得这脸熟悉,饿死是大,还是先吃饱肚子再说。

徐子衿睁开了眼睛,饭香飘出来的时候他脚一滑,趁着孔浮白转身的空档把碟子端了出来。

孔浮白一回头,发现只剩下一碗白米粥,有老鼠不成?他又炒了一碟小菜,这次看得严严实实,端出去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了三大碗粥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有没有点被救该有的表示?”徐子衿偷吃完人的菜,还要说着做菜的人。

“多谢前辈相救。”他站起来拱手弯腰,发自内心的感谢。

范令从里面出来,瞥见了徐子衿嘴角的油腥,“我要吃荷叶粥,清炒笋尖。”

徐子衿狗腿的跑了过来,这是主动和好了,拉过范令夺了一个香泽才肯离去。

这一次慕思白完全想起来这两个是故人,客栈见过的。“多谢前辈相救。”

“不必谢,救你也是看你是隋风带来的。我劝你还是早早回你师父那去,切勿逗留,安国已经宫变。内忧外患,你师父一个瞎子恐怕应付不过来。”

孔浮白没想到自己昏睡这段时间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拜别恩人,策马而去。

三天前。

谢安衢侧耳听着贾慈念给他的信总觉得有所隐瞒,“师弟,我眼睛再过两个时辰就能视物,这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你徒弟,死了。”贾慈闭上了眼睛,手上的信被人夺了过去。

“不可能!隋风告诉我已把他救了出来。”谢安衢紧紧握着那一张薄薄的纸,泛黄的信笺染上了红晕。他挥了挥手,想自己待一会儿。

两个时辰后,他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完了这封信,心痛远远胜过一切。他根本不在乎孔浮白是谁的儿子,谁的眼线,他只知道浮白是他的徒弟,是他......他一心隐瞒自己的身份,就怕给他招致什么灾祸,刻意疏远他,只是让暗中监视他的人错以为他谢安衢别无牵挂。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是个瞎子。

急火攻心,他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三王爷收到这个消息封锁宫门,下令逼宫。

太子昏迷不醒,皇帝危在旦夕,幼子还在襁褓,摄政王他都不稀罕了,这皇位可以说唾手可得。

任贾慈等人武功再高,也抵不过数万大军,他只能守在太子的身旁,不让任何人靠近太子。

朝臣也被三王爷拘禁在内殿,不侍反贼的臣子已将殿内的柱子触的鲜红,其余的开始动摇,毕竟皇帝还没死透,还有一口气,他们妄动就是乱臣贼子,若皇上死了,太子是个半死不活的瞎子,那他们就的立场就明确的多了。

“皇兄,太子早已经知道那襁褓中的龙子,不是皇后所出了,你说他能尽心辅佐一个害死他母后的女人的孩子吗?”三王爷坐在龙榻上,吹了吹茶盏里的浮叶。

躺在榻上的皇帝闻言眼内寒光一闪。

“都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但皇兄,你我同根而生,人说虎毒不食子,可你我可都是对至亲的人痛下杀手,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和犹豫。我知道你想杀了我那孽子,这么多年折了多少左膀右臂,嗯?不过,那畜生也是自作自受,死了,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我这心啊,终于舒坦了。”三王爷放下茶盏,靠近康定皇,脸上寒霜皱起。

没错,刚才康定帝对太子动了杀心,这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他这一次以身为诱饵,要将三王爷的势力连根拔起,他暗中和永安帝私通条款,已将北国十六州全部割让出去,永安帝的十万援军就在宫墙之外,只要他一声令下,三王爷以及所有乱党都会成为刀下鬼,他在等,等三王爷先动手,他不想落一个弑子的污名,他要安国的史书记载他是如何励精图治,要让后人记住他是如何把一个蕞尔小国变成四国之一的。

“太子,太子,是你的侄儿,你怎可,怎可。”康定皇咬破自己的舌头,吐了一口血出来。

三王爷得意忘形,丝毫没有注意到龙榻上的人眼中那抹狭光。

“我不会杀他,我要让他好好活着,要他记住他的父皇是如何的心狠手辣,要他看着我是如何走上这皇位的。”三王爷大笑而去。

梁上的戴青跳了下来,“陛下,那边要不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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