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 2）

江三弥仍旧置若罔闻：“虽然是比你大两岁，但我只比你早入学一年，你跟我同个学校，那时候我跟你关系倒是不怎么样，凑到一起就要打架。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你小时候打架那是真行啊，一个人能揍两，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每次看到你就跟老鼠看到猫一样。

“不过这种情况在进入中学之后就彻底改变了，我记得后来你跟我说过，初中是你人生中特别灰暗的一个时期。

“那时候我们依然是同一个学校，但除了我们两家走动时会打个招呼，在学校里，我们碰到了也都是装作没看见的。所以我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你在经受着什么，还是你后来当成故事笑着说给我听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时候你有多惨。

“初中的时候，你是愈发的胖了，没有人愿意跟你玩，每个人看你的眼神都是戏谑嘲笑，有些人直接当着你的面就叫你肥猪，那些调皮的男生也总是能变着法子拿你取乐，每天乐此不疲。就连老师偶尔也会跟着起哄的同学们说上一句，茶九，要不这次校庆表演里的舞蹈节目

，就交给你来压轴表演吧。

“在校运动会的时候，没人报名三千米，体育委员直接没经过你的允许就填上你的名字交了上去，老师看到后也只是笑着摇摇头不说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而你自己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在运动会开始的时候不得不被赶鸭子上架跑那三千米。

“以你的体重，别说是三千米了，就是一百米跑完下来也是气喘吁吁。你站在跑道上，周遭闹哄哄全都是看热闹的戏谑声，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在学校里被欺负的有多惨。

“我当时喜欢的一个女生也要跑三千米，不过她是自愿报名的，体态轻盈就像一只小天鹅一样，我本来是去看她的，想给她加油打气，直到我看到了你。

“你站在那群跑三千米的人当中，太扎眼了，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安，又带着几分逆来顺受的憨厚，我旁边正好站着几个你们班的同学，听着他们的兴奋讲述，我才知道你跑这三千米的前因后果。

“当时我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我听着那些人嘲笑你，突然打心底里觉得厌恶。我也想到了我以前，在小学的时候，我也是喜欢捉弄你的，从未顾忌过你的自尊心，觉得欺负你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只不过那时候男生长个子没女生早，所以我打不过你，只能悻悻作罢，为此还暗自讨厌上你。

“但其实你才是受害者啊，你原本只是被我欺负了，讨回来而已，我却因此疏远你。是我做错了，那是我成长中第一次对自己进行反思。而看着当时你的表情，我知道你已经不会反抗了，欺负你的人太多，你只能默默忍受。”

江三弥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神色满是自责，语气认真：“小九，对不起。”

郁茀歌摸了摸自己肥胖的双手，有些心疼白茶九：“小九不会怪你的，你接着说。”

江三弥早已经没了先前浮夸的神色，声音平缓叙述：“我没再看我喜欢的那个女生一眼，胸口感觉有些难受，就像压了块石头，闷闷地。我一直看着你，我在想，这三千米你要怎么跑，以你的体重，肯定是坚持不了的，不过中途放弃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自你站在这个跑道上，就是个笑话了。

“但是最后我发现，我的想法错了，被嘲笑惯了的人，不是非就破罐子破摔的，也会想要拼尽全力去挽回哪怕一点点。

“三千米，在我们学校那个操场上是要跑八圈的，而你在第一圈跑了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力竭了。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的步子，追在你身边的，我听着你大口呼吸，发出像拉风箱一样巨大的喘息声时，我开始劝阻你，‘小九，停下来吧，不要勉强自己，谁都知道你是不可能跑完三千米的，放弃并不丢脸。’

“你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有光，神色执拗，你说，‘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