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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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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问静蓝为什么会接受她母亲的恣意安排?

静蓝平静无尤地告诉我,她今生注定是她母亲的手下败将,除了臣服别无其它,一切的反抗都是多余的、徒劳的,所以也不必要。

静蓝母亲像侦探一样,长着一只灵敏嗅觉的鼻子。所有上门提亲的她都必须事先面试、审核,不知到她的择婿标准是什么,反正两年内没有一个符合她标准的。对于静蓝的信件,她也必须像安检一样先阅读,只有她认为是无关痛痒朋友信件,她才会发放通关文牒。

所以静蓝的信越来越少。当静蓝确定很多信件被母亲扣押后,也曾壮胆问她母亲为什么这样不尊重人。

“你的骨头都是我的,跟我谈尊重?”

“有时候我恨不得我母亲把我吃回去!”静蓝口气还是那么无奈地坦然。

后来才慢慢明白,静蓝母亲的择婿标准。一不准有姑子,大姑子小姑子都不行,二女婿不能太优秀,三婆婆必须要能干事。

第一条能理解,她这辈子跟姑子斗累了,吃够了姑子的苦。对于第二和第三条,她有她的算计,女婿太优秀了女儿管不了,女儿就不可能一如既往受她指使和勒索。为什么必须人家婆婆能干呢?很简单,以后静蓝有了孩子她可不帮着带,必须人家奶奶带管。

这看似简单的三个条件,要符合的还真的很难,但最后还是被她挑中了。她通知静蓝相亲。静蓝除了服从还能这样。她的爱情永远是个梦,只要她心够冷,皮够结实,那爱情会一直在心中发芽发酵,不会泛滥不会恣意漫溢。

“有时候也别都怪我妈妈,是我自己的决定,只要能离开她,怎么都行!”

是什么让这么优秀的人活的如此绝望?

我能理解但无能为力。那时候我就知道,朋友的力量也只是微乎其微,朋友的最大的温暖只是倾听,有时候连肩膀都不需要。

静蓝有7个姑姑,在现在这是何等幸福,但从静蓝的眼神和动作都能读到,这不是七个仙女,是7个妖怪,7个女巫。静蓝每次见到哪怕是听到任何一个姑姑的身影或动静,会敏捷地隐身,实在比不过去会双目下垂,立正站着,活脱脱一个使唤丫头。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是所有姑姑对静蓝的统一口令,同时会补上掐一把或踢一脚以示招呼。

在静蓝的记忆里没有奶奶,(奶奶在她四岁时就去世了)但有个爷爷。从静蓝有记忆起,四个已经出嫁的姑姑会经常回家,尤其是大姑姑,就是一个排兵布阵的将军。吃饭时所有姑姑都围坐一大桌,一只筲箕盛者烙饼,粥干干的白白的。5姑姑会把这很干的粥也喝出巨响,烙饼吃的震天香,因为她知道静蓝正站在东边那间厨房卧室一体的屋里扒着门缝,咽着口水。

至今静蓝不吃烙饼,从不在家熬白粥。

小时候匮乏的东西,长大了要么疯狂补偿,那是因为当时求而不得,要么拼命逃避,因为那是一段不敢触碰的伤痛。

但慢慢地,静蓝这些姑姑不来了,家里恢复了安静。家里安静的时候已经有5个姑姑出嫁了,唯一 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姑被4姑父带出去上班了,家里就留下同龄的叔叔和那个神情阴骘的爷爷。而且爷爷生病了。那时候静蓝不知道爷爷生了什么病,只是每天都拉在身上,使唤着静蓝把这些污秽的东西拿到老远的河里去洗。

于是静蓝又多了一项工作,每天负责给她爷爷清洗晾晒收拾衣裤。

很脏,但静蓝不嫌弃,因为她也无需面对一群姑姑的检阅和检礼了。

偶尔我也陪她去清洗这些目不忍睹鼻不忍闻的污秽,但每一次都能把我的胆汁都吐出来,于是静蓝坚决不让我陪了。

我不配合的胃狼心狗肺地展示着我本能的嫌恶。

我不是一个够格的朋友!

甚至每次静蓝洗完那些污秽后的手我都很嫌弃,不接她给我的烤红薯,不接她端给我的谁,也不再跟她手拉手。

我问她为什么毫无怨言地伺候她爷爷。

她只是平静地告诉我,她爸爸说那是她爷爷,是她爸爸的爸爸。虽然爷爷对她只是一个名次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但因为跟她爸爸有关系,而她心里最亲的人就是她爸爸,既然爸爸说了,那伺候爷爷就是应该的。

静蓝的逻辑很奇怪,一切都没有为什么,又仿佛所有为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唯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爸爸,因为爸爸在她的童年缺席四年,她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四年缺席。她本能地认为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她不乖,所以爸爸不要她了,就像现在父母吓唬孩子“你再不听话,我就走了!”一样。

但爸爸很慈爱,不该是那样的人啊,再说爸爸很爱静蓝怎么舍得四年不理她呢。有时候问妈妈,答案是两巴掌。可除了妈妈她也没人问了,所以她也就不问了。我问过我妈妈,我妈妈给我的回答是“小孩子,别烦空神”。不过我妈妈倒是让我跟静蓝玩,而且家里有好吃的都会特地让我带一份给静蓝。

静蓝跟我母亲的感情一直很好,现在只要静蓝回去看她母亲,一定会去看我母亲,而且很多时候是在我母亲那里的时间要长于她在她母亲那里的,在我母亲家吃饭的次数也明显多于在她母亲家的。我和静蓝都有一个弟弟,我弟弟不跟母亲住一起。每次看到母亲跟静蓝有说有笑,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我还是忍不住嫉妒。不知实情的人一定以为她们是亲母女。

每次静蓝要离家,我母亲还是左一袋又一包的给她带这带那。

“妈妈,你哪里不知道静蓝现在富的流油,才不在乎你这些粗糙无味的平民吃食呢!”

“瞎说,我可喜欢着呢,孃孃你别听她的!”

我母亲的习惯是从静蓝小时候就养成的,只是那时候是让我带,现在是她亲自操办,大明大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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