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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至深圳食记(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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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金钱与爱情的文章,头一篇便要提《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杜十娘爱上李甲,李甲却凑不来为杜十娘赎身的三百两银子,后是杜十娘筹了一半,李甲同乡柳遇春筹了一半,回乡的路费都是杜十娘的姐妹所赠,在回乡的船上,李甲既怕带着杜十娘无法和家里人交代,又贪图富少孙富的钱财,竟将杜十娘卖给了孙富,杜十娘得知后,心下了然,面上冷笑,假意答应,并在第二日的早上刻意梳洗地光彩照人,并打开自己的箱子,里有抽屉小箱,头一箱“翠羽明珰,瑶簪宝珥,充牣于中,约值数百金”,次一箱“ 玉箫金管”,再一箱“古玉紫金玩器,约值数千金”,最后一箱中有一匣,打开以后,“夜明之珠,约有盈把”,杜十娘一一抛入江中,而后自己也一跃而入江心。

还有便是书生功成名就负心的故事,这在古代的故事中更是数不胜数,有一篇叫做《满少卿饥附饱飏》,讲的便是满生家中败落,本想去长安找熟人,不料拖空,也无盘缠,只得到了凤翔,被焦大郎赏识,焦大郎虽不是富庶之人,可依旧收留了满生。后满生和焦大郎的女儿焦文姬情投意合,焦大郎不嫌弃满生无财,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后来满生中了举,焦大郎又将产业卖掉换成银子给满生去京师选官,路上遇族中的一个哥哥,又随哥哥见到了叔叔,叔叔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是宦门之女。满生本来和叔叔讲实情了,可偏偏就是念及官家之财,心下一动,没有说出实情,擅自另成亲事。十来年后,焦文姬前来找已经少卿的满生,求满少卿收留,满少卿心中不忍,也就收留下来。一日满少卿喝醉后进了焦文姬的房门,直到第二天日头高照房内都没有动静,府上人奇怪掘开一壁,却发现满少卿早无气息。原来焦文姬在满少卿负心后不久便抱恨而死,十年后方来报仇,正所谓“焦文姬生仇死报”。

胡漓当时读的时候只觉得书中负心人可恨,可是真走进光怪陆离的天地后,他才知道,钱和人性的纠缠,似乎从古到今都没有变过。

八 打拼

开始胡漓是不知道钱有多重要,因为他家里有钱,他从来不会因为买不起什么东西而犯愁,相反的,学校里还会有想要和他蹭点好处的人不断巴结着。

不缺钱的人总是要追寻点什么,譬如说是自己的伟大理想。胡漓便是这样,用他爸的话来说,他从大学就和自己作对,他家是做实业的,可胡漓在大三去了互联网公司实习以后,笃定地相信互联网行业会是未来的主流,非要擅自做互联网。之后便和家里闹得很僵,他爸一怒之下断了他的生活费,并冷笑道看他做互联网能出个什么名堂。

那时候胡漓年轻气盛,干脆就不要家里的钱,和涂知跑到深圳去独自打拼。胡漓开始去深圳去的是某家公司当APP项目运营的实习,一个月六千块钱;涂知陪着过去当了助教老师,一个月也六千出头,两个人先前到深圳旅游过一次,可真的到了深圳他们才真切地体会到了深圳的物价贵。

两个人当时租在出租屋里,夏天晚上惹得受不了可空调都不太敢开,最难的时候是涂知失过一次业,那几个月是靠两个人攒下来的积蓄过的日子,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但这里也是涂知难忘的地方,他大学的时候因为害怕,胡漓一直只能拉拉他的手,最多在黑暗找不到别人的地方亲一下,到了这里两个人觉得没有人认识了,在他们租进来的第二个晚上,就完成了生命的大融合。

仔细回想起来,胡漓想起他们其实也没有少去深圳的各个地方,譬如胡漓第一次发工资两个人就一起去了欢乐谷,不似以往有特权的胡漓就只有涂知排队,一天下来也没有玩几个项目,印象最深的是过山车和太空梭,坐太空梭是在傍晚时候,排队剩了最后一拨人,他们运气好赶上了,太空梭攀到高空又自由落体,下来的时候涂知的腿都软了。

闲的时候他们也会去逛,南山蛇口华强北东门他们都去过,海上世界看音乐喷泉,还去大梅沙小梅沙的沙滩上,在深大校园里也走过。似乎他们对这里很熟悉,可每次胡漓和别人提起这里,别人问他深圳如何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很陌生,在他的回忆里,深圳不再是这些景,而是他们紧巴巴的日子,加班的夜色还有那出租屋里的热气。

贫贱夫妻百事哀,夫夫也不例外,日子过得最紧的时候,胡漓和涂知也吵过架,有时候甚至因为谁多买了一个水果大吵一架,不过和好的方式也很简单——大多数都是在床上和好的。

那时候胡漓是穷的,他不敢回家,他知道回家肯定会宽裕很多,但是不免被家里人冷嘲热讽一番,他听着屋中风扇“嘎啦嘎啦”地响声,转头问涂知:“尽管深圳这个地方不好,可我不愿意回去,你愿意陪我吗?”

涂知手里拿着清凉花露水往身上抹,想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当然啦。”

九 梦一场

深圳这个地界有时就像给你一场虚幻的梦,某一天你就是那个幸运儿,一夜之间不用再为钱发愁。

胡漓似乎就是这个被眷顾的幸运者,虽然不像那些大老板或者手握拆迁房的本地人一夜银行卡入账N位数字,可他不需要再为钱而发愁,夏天可以开空调,出门的馆子也不用下意识地找团购。

因为项目的成功,他拿了二十多万的奖金,同时又升职了,季薪十万。

升职了的胡漓钱虽说变多了,可也变忙了,他也很少再坐在办公室里加班,而是为了应酬出入声色场所。

对方的老板膝上坐着漂亮男孩,和别人聊着自己的老婆寡然无味,又招呼着胡漓不要客气,钱全部他出。

胡漓只是笑着拒绝,老板再招呼他就只说没有自己喜欢的。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的家庭,在家那边他什么样的帅哥美女都见过,可惜皆不入眼。

老板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只以为他是来深圳打拼的普通一员,半开玩笑地冷哼着,“眼光倒挺高,我看……是不是你女朋友管得严?”

“这都被您看出来了。”胡漓只觉得齿冷,可脸上还是堆着笑,“实在是不好意思。”

对方老板捏着男孩的屁股,轻蔑笑道,“这么怕女朋友,活该你这小子没艳福。”

回家的时候胡漓带着一身香水味,他给涂知解释着,外加讲着遇见的老板,那些老板如何换着漂亮的男孩女孩,又讲老板如何抱怨老婆无聊,还说这老婆是他大学认识的,那时候陪他过了十年苦日子。

胡漓只是说给涂知听听的,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涂知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他梦见胡漓也成了大老板,身边跟着妖娆妩媚的男男女女,而自己看着他们的背影,什么都说不出来。

梦到一半涂知就醒了,声音带着哭。

“怎么了?”突然的哭声把胡漓都吓了一跳,胡漓推了推涂知。

“你别离开我,别去找别人。”涂知半梦半醒,说话都是迷迷糊糊的。

听到一半的胡漓意识到了涂知可能是在做梦,无奈地笑了一下,搂进了涂知,凑到他的耳边。

“别胡思乱想了,我怎么会去找别人。”

……

又过了半年,胡漓的父亲主动联系,父子二人各退一步,父亲同意胡漓将实业转型做互联网,胡漓同意离开深圳回家。

离开的那天,胡漓回头看了看深圳,这个城市流光溢彩,他身处其中,又置身其外。他感觉看透了这个城市,又感觉什么都看不太清楚。

十 一无所有

回到改成民宿的出租屋,这地方现在其实还出租,只不过装修后房租贵了一倍没人租房,只好当做民宿短租,胡漓坐在窗前望着窗外人们来往,他们步履匆匆,来来去去。

他知道这个城市的魔力,这里什么都有,包括钱;又什么都没有,包括希望。

涂知走到胡漓的身后,催着胡漓早点休息,胡漓回过头,认真地看着涂知,“你说,你喜不喜欢深圳?”

听到这个问题的涂知认真思索了很久,“没有你的话可能就不喜欢了。”

这个答案让胡漓怔然一愣,而后笑了出来。也许他真的不需要去计较这座城市有什么亦或是没有什么,属于他或者不属于他,只要身边的那个人在,如此便够。

如此便够。

EN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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